从滇到藏,那一路风花雪月的行走
我们的第一站,就是美丽金沙江畔的小城——丽江。金沙江流淌到这里显得温柔而美丽,而江边的古城更是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即便这里的古风韵味早已随着岁月的游走而弥散在风中,再不复存在,但依然无法阻挡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对它的向往与眷恋。都说丽江是一个为爱加油的地方,究其原由,大概是因为它滋生和抒写过太多与爱有关的故事,见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这座远在西南边陲的小城,却是一副江南水乡的温婉模样,小桥流水,杨柳依依,一堵堵白色的高墙上,点缀着各种各样的花鸟虫鱼、文房四宝,院门边、墙角处、窗台上,各色娇艳的花儿羞涩地探出墙外来;随意步入一个庭院,都能看到整座四合院被花花草草装点着,繁茂的花草使整个庭院生机勃勃,天井里的石头泛着晶莹古朴的光。加上古道、深巷、斑驳的大门以及矗立的雪山和独特的纳西文化,筑起了这座韵味独特的古城。而正是这些温柔婉约的元素,让丽江蕴涵了许多温柔与爱的音符。
夜,悄然来临,随心所欲的抬腿,在青石板道路上迈过,在横跨溪流上的小桥上伫足,幽深的灯火在空气里散发出莫名的躁动,在静静流淌的溪水里涤荡成一城的温柔,抬头望望光洁如镜的夜空,低头俯瞰那一溪流水,身边飘过的都是灯红酒绿的身影,竟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蓦然回首,那城就在灯火阑珊处......
梦里不知身是客,总把他乡做故乡。不同的音容,相似的笑脸;不同的足迹,相似的印痕;不同的来处,相似的归宿;一切,只因为丽江,承载着我们内心最隐秘的温柔与渴望;一切,只因为丽江,来了千万个不同的人,却带来了一颗如此相似的心......
古城最高山坡上的一个客栈,楼顶被主人别具匠心的改成了一个露天的观景台,放眼望去,那铺天盖地的青瓦层层叠叠铺向天边,象无边无际的波纹荡散开去。我和芝麻随心所欲的脱掉鞋子,翘起腿躺在楼顶的长木凳上,看远处的玉龙雪山和云朵飘浮;看累了,随手把帽子拉下来扣在头上遮住阳光,在温暖中冥想和昏睡。丽江,一个遥远的边城,并非我们梦中的家园,但它却是我们人生行走旅途中不得不停留的驿站。在这个让人不需要思想的地方,淡淡一盏清茶,浅浅一杯红酒,天际的一朵浮云,夜晚的万盏灯火,我们把满身的沧桑与疲惫融化得烟消云散。于是,我们起程。
离开丽江,沿途的风景美丽得让人心跳,在我们眼里,它们可能也许就是我们寻找的梦中天堂,在蜿蜒崎岖的公路上,透过灰蒙蒙的车窗,遥望玉龙雪山,也变成一种独特的享受。进入虎跳峡谷,看大山突兀横亘急驰而来又戛然而止,看江面陡然紧缩而温顺驯服,看江水体贴的依偎山脚,从波澜不惊到澎湃激越,看江河让每一滴水珠都发出悦耳的音符唱响山谷,看这些水珠越过阻挡的巨石在空中幻化出优美而迷人的舞姿,看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人类的意志在这里已虚无缥缈,人类的思想在这里也只剩下空白班驳,而江水按照自己的愿望在峡谷里自由的奔跑,那些凡夫的言语,那些俗子的评论,一切都溅落在奔腾的江水里,溅起的只有一团浅浅的白雾。看那一江雪水,浩浩荡荡,前浪扯着后浪,后浪推着前浪,义无返顾的奔向内心深处的海洋,不管山有多高,路有多远,但它们就这样从高原之巅,一路踉跄到达东海之滨,一直走到它们梦里故乡。
虽然无数次在图片和影像中神游,但当我们真正贴近虎跳峡的怀抱,才感觉到那种无法形容的壮阔与激昂;震耳的咆哮在内心激荡,让我们平静的心不断泛起涟漪与重重波涛。虎跳峡,一个大自然声嘶力竭恣意宣泄但却最需要人类安静和回想的地方。我和芝麻乐此不疲的在陡峭的山道和凌空的栈道上奔跑,那飞溅的水花让我们不停的按动相机的快门,我们使劲从栏杆上伸长脖子,把脑袋贴近江面,让那升腾的水汽飘满我们的面颊,分享我们的快乐。
天下满眼无情事,世上皆为有情人。看着那奔腾而去的江流,看着那江心据说老虎纵身一约就可以跳过的石头,想起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周围、在这个世间,那些被痴男怨女随手抛弃的或幽怨、或愤恨、或苦闷的文字,亦如这虎跳之水,奔流而去。风雪过后,春花依旧,每个人终究会收获自己的希望和快乐,但为了江心那纵身一跃,我们需要下定多大的决心和付出多大的代价。
在第一阵秋风吹过后,香格里拉的颜色就开始悄悄地改变了,大棵的酥油花、红黄相间的狼毒花、深紫的鸢尾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生长。让你一刹那间误以为春意盎然,伴随秋天而来的,绝不是荒草凄凄。不经意之间,一抹猩红在一片阴霾的暗绿中跳将出来,接着猩红的颜色渐次多了起来。放眼草甸,似打翻了的调色盘,猩红绚烂,四处蔓延,越来越放纵,最后倾覆在整片草甸上,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红,让初入此地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狼毒花,这种春天开着黄花的植物,一到了秋天就变成惹眼的艳红色,红得那么惊心动魄,红得如此热烈赤诚,红在你眼中,也红入你心里……路两旁也是令人怦然心动的静美画卷,藏村远远铺排在狼毒花的深红与浅红处,安逸中点缀着祥和的色彩。把目光向更深处延展,远坡的颜色更加斑斓有致,金黄、翠绿、赭红、鲜红。线条柔美,色块饱满。无论怎样取景,眼前的景观都是完美的、重彩的油画,每一帧画都不忍错过……
“香格里拉”是1933年英国著名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在小说《失去的地平线》中所描绘的中国西南部藏区一个永恒、和平、宁静之地。它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表达了人类寻求和平、文明与幸福的强烈愿望。半个多世纪以来,“香格里拉”始终是世人所神往的地方,人们一直在寻找这个“香格里拉”到底在哪里。 2001年12月17日,迪庆藏族自治州中甸县更名为香格里拉县。
我一直不愿意把中甸称为香格里拉,虽然它得到了官方颁发的那个"香格里拉"名号。并非我和中甸有仇,也并非中甸对我有伤害或打击,我一直觉得,如此高贵而神圣的一个称号,应该永远留在内心,不要因外界的任何侵扰而玷污它!因为香格里拉汉意就是心中的日月,而我心目中的日月并非仅仅是中甸!
在桌前仔细思量,我心目中的香格里拉是在天高但云并不淡的高原上、还是在云贵那些深山村寨里、是在粗犷辽阔的北国、还是在温柔婉约的江南,可要我在我们行走过的那些地方去界定一个具体的范围,我反而有些惶恐,对每一个地方细细考问:你,会是我心中那个人神共居的香格里拉吗?他们似乎都在回答是,但又都在否定说不是。也许,真正的香格里拉永远只是在梦中,因为世界在变,人在变,即使是真正的香格里拉,它们也会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车过奔子栏的金沙江第一大拐弯,就开始不断的在盘山道上盘旋上升,车上的海拔表在不断地旋转,似乎提醒着我们,现在已经开始爬越白茫雪山了。白茫雪山,藏语叫扎拉穹切,传说是卡瓦格博驻守东方的战神,位于青藏高原南延部分云岭山脉北段东坡,雪山地势由西北向东南逐步倾斜,雪峰海拔高度在5000米以上的有20多座,最高峰海拔为5640米,与海拔最低的霞若乡(2080米)高差达3380米,形成立体感极强的气候特征和植被类型。
阳光灿烂的秋天,站在海拔4千多米的山岗上,眺望眼前的雪山;在悠远清朗的蓝天下,雪山洁白而雄奇,山间已是层林尽染,其间色彩丰富而分明,那红色的秋叶更是将整个山林映衬得无比热烈。使你忘却了寒冷,忘却了时间,只有你与雪山间的交流。
白茫雪山(根据藏族同胞音译,又名白马雪山),是中甸前往藏区的门槛,其意义如同川藏线上的折多山,但白茫雪山比折多山丰富而大气得多,虽匆匆一瞥,仍无法令我们忘却它的惊艳。在许多日子里,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梦里见到过这座山,一座亲近但又桀骜的山。山顶是大片的高山草甸,浅浅的草铺在平缓的山坡上,象摊开的一大卷灰黑的地毯,而白茫雪山的主峰,就从地毯的那边探出白白的脑袋,象一个天外来仙,突兀的站立在没有任何前奏的草甸那边。越过山口,终于看清它的全貌,山的另一边是金黄、枯黄、淡黄的各种各样黄色充斥的森林,一片一片散落在沟壑之中,而白茫雪山就那样孤零零的站立在它们头顶,没有南迦巴瓦的伟岸,没有梅里雪山的妩媚,没有米堆冰川的娟秀,也没有米拉雪山的磅礴,但它有另一种无法言传的神韵,有一种有别于所有雪山的隽永,需要每个人静静的去品读。它独立于世外,如一位来自天外的飞仙,我无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了读懂它,读透它,但它让我在内心留住了它,一座自我寂寞而并非孤独的山。
此时此刻,我渴望在这美丽的地方扎下帐篷,和自己深爱的那个人,骑着马儿,带着藏獒,赶着自己的羊群,在草地上象风一样游荡;累了,躺在草地上沉睡,让忠诚而聪明的狗儿去看管那些散漫的羊们;饿了,在山上采一捧野果、煮一锅野菜;渴了,煮一碗奶茶、掬一捧山泉;馋了,炖一锅羊肉、端一碗青稞酒;乏了,在圣湖之畔,仰望神圣的雪山,用心吟唱爱情的赞歌。
想起在飞来寺,当我们坐在酒吧休息时,看到梅里雪山顶部被蒸腾的云雾笼罩,一眼望去,只见一片波澜壮阔的云海。两个中年外国朋友,每人手捧一本书,桌上放着两杯咖啡,在咖啡袅袅升起的热气里,静静坐在桌前,专心的看着书,夕阳暖暖的余晖从窗口洒进来,把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每个人就那样傻傻的坐在这光晕里发呆。一切都那么安详,任凭那窗外风起云涌,任凭那窗外时空变幻,一切都在我们的世界之外。那种美好的氛围只想让我留下来,和我相爱的人,在那里厮守一生,一直终老,不需要去管那窗外的风吹雨打,不需要去管那头顶的月圆月缺,只用心照亮我们自己的世界,晴朗我们自己的旅程。归去又来,不仅仅是对一座山的眷恋,不仅仅是对一个世外桃源的渴望,更是对自由和浪漫的追求与向往。
当车轮滚在盐井的土地上时,我们从车窗里发现一座藏式建筑,上面却耸立着十字架。我和芝麻一时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相视一笑,走下车,走向那座屋顶耸立着十字架的房子。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天主教堂,也是西藏唯一的一个天主教堂,在这座房子里住着一位全世界唯一的藏族牧师。想象中一群藏民用藏语念的不是六字箴言,而是圣经;不是祈求活佛的保佑,而是盼望耶苏的庇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在我们的思维里是想象不出的。这吸引着我和芝麻闯进了这座特别的房子,当我们真正见到那些口咏圣经的藏民时,才发觉眼前的景象犹如西藏境内的怒江,它的两条支流从相隔一座山的同一方向走来,在天险附近汇合,但两条河的水质却有天壤之别,一条清澈见底,一条浑浊不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汇合处依然泾渭分明,但终究清者无法保持住自己的清澈,浊者无法保持原有的浑浊,最后只能相互妥协,互相融合,寻找到最佳的结合方式,一起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扶携跌跌撞撞奔腾向前!而在这里汇合的不是两条河流,是两种文明、两种信仰的融合与碰撞。
早已听说红拉山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滇金丝猴保护区,在白茫雪山没有一睹这些精灵倩影,这次我和芝麻都希望幸运会眷顾我们。出了盐井,目力所及的山川峡谷顺着奔腾的澜沧江一路延伸过去,两旁的雪山仿佛一条洁白的哈达。我们的车在这段路程上,感受到了这条哈达所带给我们那纯净的热情,而这热情,一直伴随着我们行走48公里来到红拉山的芒康制盐井的第7道班处后,便到达了红拉山口。
红拉山口,已积了厚厚一层雪,芝麻捧着一团雪,想尝尝雪的滋味。翻过红拉山后,在崇山峻岭间奔跑的澜沧江、怒江不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无论是在高山之巅还是沟壑之中,它们都不时与我们相伴,从云南一直走到西藏。在印象中对怒江、澜沧江的记忆全是勇敢而且居住在原始森林里的傈僳族,他们有一个关于祖先的神秘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傈僳族的祖先在大山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他们夏天以树林为舍,采摘嫩芽野果;冬天以岩洞为居,在地上寻食根茎坚果。他们非常诚实善良,常常邀请其他人来山里做客,用山珍款待客人,也把山外人不知食用的美味介绍给他们。一天,山外人请傈僳族祖先做客,但他欺傈僳族祖先没见过铁器,让傈僳族祖先在刚刚出炉的砍刀上落座,结果,祖先的裤子被烧烂,屁股被烙红。他们觉得屁股露在外面很难看,于是就自已缝了一条白短裤,上身穿一件白色羊皮褂,双肩披黑色坎肩,就这样她们变得更加美丽动人……
山下是阳光,半山腰是云雾,往上则是在雪雾里穿梭,我们就象行走这里仿佛进入天堂一般。森林里一派原始绮丽风光,高高的冷杉长满了金丝猴最喜欢吃的松萝,随风飘舞。但由于人为砍伐和建设破坏,这种保存完好的地方越来越少,越来越小,滇金丝猴也象生活在一个个孤岛上,面临着绝迹的危险。如今这种生活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生灵,已经很难觅到它的踪迹了。即便我和芝麻无数次的祈祷后,幸运之神仍然没有被我们的虔诚所感动,我们想一睹精灵们容颜的愿望没有实现。
一路走来,每个地方似乎都是我们心中的香格里拉,而每个地方又似乎都不是。大家都没有永远,因为我们都只拥有一个今天,真诚而真实的面对每一个今天,开心而快乐的生活,而不仅仅是活着!也许那些曾经的理想,那些令人艳羡的职位,那些丰富的物质和财富,就是很多人心中的日月,为大家照亮内心的不安和彷徨,去苦苦寻觅那个永远而永恒的香格里拉。其实,只要我们用心去吟唱一曲心灵的赞歌,让那清澈的湖水涤荡我们浑浊的身体和灵魂,洗去那不知何时又在何处惹上的尘埃。任何一个可以让我们安宁的的世界,一个能让我们内心祥和的地方,一个可以期许到的美好未来的角落,就会是我们心中永远的香格里拉,而在我们寻觅这些香格里拉的路上都会有一段风花雪月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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