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雨中的凤凰
到达凤凰县城已近黄昏,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遍地的电力三轮车卷着一股股浓烟从身边轰鸣而过。这就是著名作家沈从文先生笔下那个“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平静”的民族水乡边城吗?夜色中我找到一家“流浪者客栈”,因为旅途的疲惫,我早早上床入睡。梦中仿佛一直有一种"咕咕,咕咕”的叫声陪着我,声音好象来自客栈的后山上,是野鸡还是夜莺呢? 清晨睁开眼,窗外雾气腾腾,下雨了。 我撑着一把雨伞走出客栈,踏上全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昨晚在找寻客栈的时候我已远离喧嚣的县城,走进了民族风情浓郁的苗乡凤凰古城。凭水依山筑就的凤凰古城,近山一面的城墙俨然如一条长蛇沿山爬去,而临水一面因为平地有限则是一排排吊脚楼,那木房一半在地一半在水。清晨的河街上静静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和我踏着水的脚步声,大雨已淋湿了我的衣服,第一次在大雨中在一个陌生的小镇漫步,风阵阵地吹雨斜斜地打……突然远处传来轻悠悠的乐曲声,我跟着声音走过去,一位老者坐在古城门洞下吹着一种形似葫芦的乐器,我听清了,是“月光下的凤尾竹”。小巷的人家在打开他们一扇一扇的木板门了,门上挂着的那一把把菖蒲湿漉漉的,鲜嫩水灵,哦,今天是端午节。炊烟和雨中的白雾一起升起,码头上已有穿着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的苗家妇女在河边淋着雨淘洗绿油油的青菜。河里的水很绿,那种豆绿色,这条河叫沱江。我踏上横跨沱江的虹桥,再上虹桥的二楼,这是一个民族特色极浓的茶楼,木条桌木条凳,蓝色的苗族蜡染桌布,从这儿可以看到凤凰古城的全貌。 穿着民族服饰的苗家少女为我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她说:“雨太大,你就在这儿坐坐吧。”小姑娘打开了音响,苗族乐器萧吹出的旋律,虽然我不知这是什么曲调,但这小曲在木楼里回旋着,我不忍离去。白茫茫的雾蔼正从沱江的上游缓缓地飘往下游,整个河面罩在迷蒙的雨帘里,停靠在码头边的小木船或者乌蓬船,在风雨中静静地摇弋,河边的翠柳也在风雨中摇弋着。我扶在雕刻精致的木窗边,眺望远方。远处一层层锯齿形的黛山,在雨蒙蒙雾蒙蒙中显得有些青紫,远远的那座白色小塔就是沈老先生书中描写的那座白塔吧?十五岁的翠翠就在那儿守望着那个 他的歌声能把翠翠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蹦、蹦、蹦”,码头上的苗家妇女批着蓑衣拿着小木棒在水里敲打着她们的蓝布衣裳,轻轻地说着话,神态那么恬静;对面一排吊脚楼里一位黄头发的外国姑娘正捧着一本书靠窗读着,她该不会也在读沈从文的《边城》?楼上也有一男一女两位青年面对面伏在桌上看书,忽然他们站起来了,窗格子遮住了他们的头部,我看不清,但他们的脚都掂起了,身体前倾……有爱真好!旁边一家吊脚楼上一位老太太穿着典型的苗族服装,背如弓箭,正专注的绣着手里的活,也许她还在绣着少女时代的梦呢,……她身边木栏杆上的两盆什么花黄黄的艳艳的盛开着。 雨雾中的凤凰是如此平静,雨雾中的凤凰是这样美丽! 我翻开刚买的一本《边城》,身临其境。 “翠翠哭倦了也睡了。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飞窜过悬崖半腰……”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暮色笼罩着沱江溪面。河边吊脚楼上挂着的一排排一串串红灯笼亮了,照映着水面。“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和平静。但一个人……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薄薄的凄凉。”此刻,我也开始想念在梦中听到的一种顶好听的歌声,又软又缠绵,想念能用歌声把我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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