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雅砻江之源
雅砻江,又名若水、打冲江、小金沙江,万里长江自上而下第一条年径流量超过黄河的重要支流,水能资源异常丰富,可发电量在长江八条年径流量大于黄河的支流雅砻江、岷江、嘉陵江、乌江、湘江、沅江、汉江、赣江中居首位。雅砻江源头深藏在青海巴颜喀拉山南麓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最初的涓涓溪流一路融冰化雪,汇纳百川,纵贯川西,在攀西大裂谷中我国著名的“钢铁钒钛之都”四川攀枝花市汇入长江时,水量已和长江干流金沙江不相上下。不久前,雅砻江上的第一座超级电站——建在攀枝花市郊投资330多亿元的二滩水电工程已经开始发电。以此为里程碑,在这条江上,将探索出一条“流域、规划、梯级开发、建管结合、滚动开发”的新的大江大河开发之路。这意味着,雅砻江将担负起确立我国大江大河开发新思路排头兵的角色。这种新思路,无疑将在我国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深刻地对许多中国人的生活产生影响。在这个意义上,雅砻江这条承前启后的江,怎么评价其已有和将有的地位都不过分。目前,我们对此寄予的只能是多一分热望。现在,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讲,雅砻江仍是一条遥远的“处女江”,有关她丰富的水能资源以外的其它,比如流域内的众多民族、壮美风光等等,外界都知之不多,有关研究、记载更是少的可怜。即使对肩负开发雅砻江重任的二滩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来讲,也是这样。因之,不久前,二滩公司与中央电视台联合组织了一支雅砻江流域综合考察队,希望揭开面纱,本报记者有幸随队采访。“恋高原症”患者火急火燎连着坐了几天硬板儿火车穿越大半个中国昼夜兼程赶到西南红土山脉中的攀枝花于考察队汇合,还没出火车站,我就差点被人误认成是吸毒者。这让我很恼火,亢奋得想打架。几年来毫无规律的“徒步长江”虽使原本体形偏瘦的我形销立骨,却塞了一脑子种种新鲜事和陈年旧迹,想都想不过来,那来闲工夫去空虚去吸毒?但我懒得分辨什么,爱谁谁吧!我自己怎样我自己知道。这些天,我的心中只有雅砻江,肌肉绷得紧紧的,直到在陈连跃家的水泥房子里坐定,才觉得真是累极了,倒头便睡。雅砻江引起我格外兴趣最主要的当然因为它是万里长江自上而下第一条年径流量超过黄河的大支流,从源头到汇入长江的1571公里的路程,落差竟达3180米,其险峻和秀美,想想都够诱惑人的。我的朋友攀枝花建设银行二滩支行行长陈连跃曾经去过雅砻江源头,一年前,他给我讲过当时的情况,那番美景便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陈在常人的眼中颇怪。他这个行长不迷恋城市种种难挡诱惑却热衷于探险种树。陈连跃早我们“徒步长江”一年去过长江源头各拉丹冬,长漂十年的电视片他又是解说又是撰稿……陈可以说是个典型的“恋高原症”患者,这些年每年都要去青藏高原走走,回来便谋划着在攀枝花到处找秃山种树,自称“绿党”……这一切的开始便是那次的雅砻江探源,那次考察后他们的一份报告使二滩水电站建设预算资金压缩了二、三亿元,算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二滩水电站是以发电为主,建有木材过坝等综合功能的的大型水电站,其过木系统最初设计为110万立方米,投资10多亿元……这个过木系统到底要不要搞?要搞的话规模到底搞多大才合适?一直令人关注,直到在北京的二滩水电调概会议上仍有争议,不能决断。陈连跃、廖国宏等人于1992年对占雅砻江流域木材产量90%的道孚、白玉、新龙、木里等5 个州属林业局和各县林业局进行了森林资源、生态状况、人工营林、生产效益、运输方式等方面的调查,行程6000多公里,提交了一份《雅砻江二滩水电站过木机道年过木量调查》的报告,指出:建议二滩水电站过木系统年过木量按40万立方米设计为宜。后,经过多方努力,这个过木系统的设计压了下来,工程概算因之减少了2-3亿人民币。我的高原朋友中,这样的“恋高原症”患者正越来越多。我认为这是件好事。安全套的妙用考察队的三台汽车上路很久,我才从一种酸酸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在这次被称作“探险”的行动中,十多名考察队员全为男子,他们的妻子在送别时甚至都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挥泪成雨。我是唯一未婚且无人相送的人,这使我有资格和他们开玩笑,但我什么也没说。这种场面,很难使人轻松幽默。 十年前的“长漂”队员冯春是此行的向导,这次重上高原且又可以漂流使他兴奋得不停用对讲机大声喊话。我真有点奇怪此兄这十多年来几乎每年都要上一次高原,他怎么还能这么激动?另一位老高原是中保财险二滩支公司经理吴为,出发前他掏出两只避孕套送我,使我大吃一惊,弄明白了这是漂流时最好的相机防水工具,便释然。一想,我带了四台相机,遂又讨要两只。除了这两位我“徒步长江”时结识的朋友,其他都是生脸。后来的事实证明,在探险旅行的恶劣环境中,数天数十天便能结下日常生活中数年数十年也不见得能结下的情谊,所谓患难见真情。此行后,大家彼此都视为“生死之交”了。离开二滩,汽车沿江边峡谷北行,沿途滑坡泥石流随处可见,山上只见灌木杂草稀树,难见森林,江水是灰灰的苍白相。这一带是彝族聚居区,高山峡谷纵横,美景与奇风异俗令人陶醉,但却也是全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当夜,抵达凉山彝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西昌市。西昌是著名的航天城,据称也是全国最佳的赏月之地,号称月亮城。可惜按计划只能在此停留一夜。这一夜正是中秋,却一直阴雨,什么也没看见。次日天未亮又驰入绿森森的大山。山上绿的仍是青草和次生林,直到我们进入甘孜藏族自治州“跑马溜溜的山”下的康定城也一直是这样,当时甘孜州阿称州长告诉我说:甘孜州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来自砍木头,个别县甚至达到90%以上,令人感叹。他们希望甘孜州能尽快纳入长江防护林体系。他们说:越穷越砍,越砍越穷,我们心里急呀!……在雅砻江、大渡河、金沙江穿行的甘孜、凉山二州,因森林砍伐造成的的水土流失触目惊心。——好在我们此行以后不久,朱总理英明,国家已决定对这一带的森林全面禁伐。康定城深嵌在峡谷中的瓦斯河畔,城中海拔2600多米。出城西行几十公里翻越折多山口,海拔陡然上升到4000多米,俨然进入另一个世界,绿色远去了,满目桔黄,一片片无尽的草场直伸天边。折多山口已是冰雪世界。几天前在攀枝花时,我们穿着t恤,晚上还要开空调降温,这时一个个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被高原反应击倒对于考察队的大多数人来讲,此行最具吸引力的就是上高原,康定之前的或绿色或枯黄的大山大家都已司空见惯,没有多少新鲜的。渴望是最好的动力,也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使我惊奇的是,上高原的前两天竟没有人承认有高原反应,这支队伍中,初上高原的有十人。天气出奇的好,瓦蓝的天,洁白的云忽似万马奔腾又突变成座座洁白雪峰,流动的羊群也如白云在大地的投影,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两天后,我们抵达雀儿山下的新路海开始第一次试漂……雀儿山海拔6168米,是川藏公路北线进藏前的最后一道天险。山脚下的新路海其实是个高原湖泊,由当年的筑路者命此名。雪山冰川直插湖中,两岸苍松翠柏掩映,恍若仙境。湖中漂流有惊无险,平静的如巨大瓦蓝翡翠的湖面微风习习,只是这微风也冷的刺骨。雅砻江,又名若水、打冲江、小金沙江,万里长江自上而下第一条年径流量超过黄河的重要支流,水能资源异常丰富,可发电量在长江八条年径流量大于黄河的支流雅砻江、岷江、嘉陵江、乌江、湘江、沅江、汉江、赣江中居首位。雅砻江源头深藏在青海巴颜喀拉山南麓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最初的涓涓溪流一路融冰化雪,汇纳百川,纵贯川西,在攀西大裂谷中我国著名的“钢铁钒钛之都”四川攀枝花市汇入长江时,水量已和长江干流金沙江不相上下。不久前,雅砻江上的第一座超级电站——建在攀枝花市郊投资330多亿元的二滩水电工程已经开始发电。以此为里程碑,在这条江上,将探索出一条“流域、规划、梯级开发、建管结合、滚动开发”的新的大江大河开发之路。这意味着,雅砻江将担负起确立我国大江大河开发新思路排头兵的角色。这种新思路,无疑将在我国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深刻地对许多中国人的生活产生影响。在这个意义上,雅砻江这条承前启后的江,怎么评价其已有和将有的地位都不过分。目前,我们对此寄予的只能是多一分热望。现在,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讲,雅砻江仍是一条遥远的“处女江”,有关她丰富的水能资源以外的其它,比如流域内的众多民族、壮美风光等等,外界都知之不多,有关研究、记载更是少的可怜。即使对肩负开发雅砻江重任的二滩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来讲,也是这样。因之,不久前,二滩公司与中央电视台联合组织了一支雅砻江流域综合考察队,希望揭开面纱,本报记者有幸随队采访。“恋高原症”患者火急火燎连着坐了几天硬板儿火车穿越大半个中国昼夜兼程赶到西南红土山脉中的攀枝花于考察队汇合,还没出火车站,我就差点被人误认成是吸毒者。这让我很恼火,亢奋得想打架。几年来毫无规律的“徒步长江”虽使原本体形偏瘦的我形销立骨,却塞了一脑子种种新鲜事和陈年旧迹,想都想不过来,那来闲工夫去空虚去吸毒?但我懒得分辨什么,爱谁谁吧!我自己怎样我自己知道。这些天,我的心中只有雅砻江,肌肉绷得紧紧的,直到在陈连跃家的水泥房子里坐定,才觉得真是累极了,倒头便睡。雅砻江引起我格外兴趣最主要的当然因为它是万里长江自上而下第一条年径流量超过黄河的大支流,从源头到汇入长江的1571公里的路程,落差竟达3180米,其险峻和秀美,想想都够诱惑人的。我的朋友攀枝花建设银行二滩支行行长陈连跃曾经去过雅砻江源头,一年前,他给我讲过当时的情况,那番美景便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陈在常人的眼中颇怪。他这个行长不迷恋城市种种难挡诱惑却热衷于探险种树。陈连跃早我们“徒步长江”一年去过长江源头各拉丹冬,长漂十年的电视片他又是解说又是撰稿……陈可以说是个典型的“恋高原症”患者,这些年每年都要去青藏高原走走,回来便谋划着在攀枝花到处找秃山种树,自称“绿党”……这一切的开始便是那次的雅砻江探源,那次考察后他们的一份报告使二滩水电站建设预算资金压缩了二、三亿元,算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二滩水电站是以发电为主,建有木材过坝等综合功能的的大型水电站,其过木系统最初设计为110万立方米,投资10多亿元……这个过木系统到底要不要搞?要搞的话规模到底搞多大才合适?一直令人关注,直到在北京的二滩水电调概会议上仍有争议,不能决断。陈连跃、廖国宏等人于1992年对占雅砻江流域木材产量90%的道孚、白玉、新龙、木里等5 个州属林业局和各县林业局进行了森林资源、生态状况、人工营林、生产效益、运输方式等方面的调查,行程6000多公里,提交了一份《雅砻江二滩水电站过木机道年过木量调查》的报告,指出:建议二滩水电站过木系统年过木量按40万立方米设计为宜。后,经过多方努力,这个过木系统的设计压了下来,工程概算因之减少了2-3亿人民币。我的高原朋友中,这样的“恋高原症”患者正越来越多。我认为这是件好事。安全套的妙用考察队的三台汽车上路很久,我才从一种酸酸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在这次被称作“探险”的行动中,十多名考察队员全为男子,他们的妻子在送别时甚至都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挥泪成雨。我是唯一未婚且无人相送的人,这使我有资格和他们开玩笑,但我什么也没说。这种场面,很难使人轻松幽默。 十年前的“长漂”队员冯春是此行的向导,这次重上高原且又可以漂流使他兴奋得不停用对讲机大声喊话。我真有点奇怪此兄这十多年来几乎每年都要上一次高原,他怎么还能这么激动?另一位老高原是中保财险二滩支公司经理吴为,出发前他掏出两只避孕套送我,使我大吃一惊,弄明白了这是漂流时最好的相机防水工具,便释然。一想,我带了四台相机,遂又讨要两只。除了这两位我“徒步长江”时结识的朋友,其他都是生脸。后来的事实证明,在探险旅行的恶劣环境中,数天数十天便能结下日常生活中数年数十年也不见得能结下的情谊,所谓患难见真情。此行后,大家彼此都视为“生死之交”了。离开二滩,汽车沿江边峡谷北行,沿途滑坡泥石流随处可见,山上只见灌木杂草稀树,难见森林,江水是灰灰的苍白相。这一带是彝族聚居区,高山峡谷纵横,美景与奇风异俗令人陶醉,但却也是全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当夜,抵达凉山彝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西昌市。西昌是著名的航天城,据称也是全国最佳的赏月之地,号称月亮城。可惜按计划只能在此停留一夜。这一夜正是中秋,却一直阴雨,什么也没看见。次日天未亮又驰入绿森森的大山。山上绿的仍是青草和次生林,直到我们进入甘孜藏族自治州“跑马溜溜的山”下的康定城也一直是这样,当时甘孜州阿称州长告诉我说:甘孜州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来自砍木头,个别县甚至达到90%以上,令人感叹。他们希望甘孜州能尽快纳入长江防护林体系。他们说:越穷越砍,越砍越穷,我们心里急呀!……在雅砻江、大渡河、金沙江穿行的甘孜、凉山二州,因森林砍伐造成的的水土流失触目惊心。——好在我们此行以后不久,朱总理英明,国家已决定对这一带的森林全面禁伐。康定城深嵌在峡谷中的瓦斯河畔,城中海拔2600多米。出城西行几十公里翻越折多山口,海拔陡然上升到4000多米,俨然进入另一个世界,绿色远去了,满目桔黄,一片片无尽的草场直伸天边。折多山口已是冰雪世界。几天前在攀枝花时,我们穿着t恤,晚上还要开空调降温,这时一个个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被高原反应击倒对于考察队的大多数人来讲,此行最具吸引力的就是上高原,康定之前的或绿色或枯黄的大山大家都已司空见惯,没有多少新鲜的。渴望是最好的动力,也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使我惊奇的是,上高原的前两天竟没有人承认有高原反应,这支队伍中,初上高原的有十人。天气出奇的好,瓦蓝的天,洁白的云忽似万马奔腾又突变成座座洁白雪峰,流动的羊群也如白云在大地的投影,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两天后,我们抵达雀儿山下的新路海开始第一次试漂……雀儿山海拔6168米,是川藏公路北线进藏前的最后一道天险。山脚下的新路海其实是个高原湖泊,由当年的筑路者命此名。雪山冰川直插湖中,两岸苍松翠柏掩映,恍若仙境。湖中漂流有惊无险,平静的如巨大瓦蓝翡翠的湖面微风习习,只是这微风也冷的刺骨。露营湖边的当夜,老天便开始考验我们。疾风夹着飞雪,很快使大地和周围的一切白茫茫一片。帐篷里冷若冰窟,睡袋贴在身上感觉只是一张潮湿的纸。大家都拼命靠近藏式火炉。我出帐篷用消防斧砍了几根树枝回来,便头疼欲裂,我知道这是犯了上高原的大忌,刚上来还未适应缺氧环境就运动过量,比在海拔6621米的长江源头各拉丹冬雪山下更强烈的高原反应毫不留情地向我袭来:后脑深处仿佛有根粗粗的钢针在不停的搅动,前胸后背好象压上了巨石,闷得人能真切的感觉到每一次呼吸;肺部明显得感觉到吸进来的空气不足以使之扩张,每收缩一下都要使出浑身的力量,而身体又软软的,没一丝劲儿;脑袋好像空空的,又似乎塞满了东西,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不该想些什么;一切都灰蒙蒙的,眼前罩着一团雾……朦胧中,二滩公司的摄像马坤仍在扛着摄像机工作,此兄这两天一直敬业的让我感觉到是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摄像机几乎没离过手。cctv的宋阳和陈俊是经济部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多的让人难以回答,那个夜晚,我缩在睡袋里,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当时,我的同行攀枝花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黄云川躺在我身边,老在我耳边唧唧咕咕要聊甘孜,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几句,不知不觉竟然入梦。能在强烈的高原反应中入梦,也算是这几年我老上高原练就的适应能力吧。宋阳终于在四川、青海、西藏交界处的四川石渠县被高原反应击倒,上吐下泄,脸色苍白。石渠是四川离省会最远、海拔最高的一个县,县城海拔也在4200米。这里最令人惶惑的是鼠害惊人,仅这石渠一县就有可恶的高原耗子10多亿只。石渠县畜牧局副局长李发明先生形象地说:全国人民人手一只还要多……宋阳闻讯脸色瞬间红润,拿起话筒又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我知道,这哥们是在硬撑着。——这个消息对当地人民是灾难,对记者却是个“肥料”。近些年,由于野生动物被乱捕滥杀和草场过量放牧等原因导致的正常生物链被破坏,这一片原本肥硕的著名好草场已经沙进人退,渐渐出现荒漠化景象。车陷沼泽我们从石渠县城出发越过省界由四川进入青海用了三个多小时。在我们之前,石渠的三个喇嘛用等身长头丈量这段距离用了两个多月,他们的等身长头是这样走过与圣地相隔的远途的:双手合十高举,虔诚祈祷然后双膝跪地,接着匍匐下来用全身紧贴地面,再额头叩拜……周而复始……就这样用身体的印记一步步走向远方……这两个喇嘛将这样一直磕等身长头到圣城拉萨,在一、二年后才能抵达。这样的虔诚朝圣者,我们每次上高原几乎都能遇到,总是油然生出一股崇敬之情。面对我们复杂的目光,两个喇嘛的表情平和而安祥。在这片弥漫着藏传佛教神秘气息的雪域高原,精神的力量每每使我们叹为观止。这个俯瞰人间的高原民族,总使我觉得自惭形琐。进入青海玉树,我又看见了据称是世界上最大的玛尼堆——新寨加纳玛尼堆,当地人说这个玛尼堆有玛尼石25亿块,实属罕见的奇观。这一切都使我感觉很亲切。最富挑战性的时刻来临了。我们正午时分赶到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称多县境内巴颜喀拉山南麓一片谷地中搭起帐篷,准备向源头进发。江源之水这时是分散甚阔的条条网状小溪,我们营地所在的这片谷地实际上就是小溪间的一片沼泽。我用随身携带的卫星定位仪实测,营地距源头约20公里,海拔4800多米。匆匆午餐后,5名队员分乘两辆越野车沿谷地边缘干燥的山坡前行探路,希望能找到一条车子可以开到源点的路,那样的话,我们就省事啦。风雪又起,运去的车子很快和灰白天幕融为一体,在一片白茫茫中,不见了。一直等到天黑,却只盼回来一台车。原来两台车冒险深入10公里后,均陷入沼泽,几位兄弟连推带拉,手都快冻掉了,才好不容易弄出一台。凄风霁雪中,另一台只好先扔在那里,不去管了。生命是最可贵的,赶忙趁着积雪还未完全覆盖来时的车辙,匆匆原路回撤才是正理。进源头只有徒步了。是夜,大家唱了半夜的革命歌曲以鼓舞斗志,众人纷纷痛饮若干劣质白酒以压心中忐忑。半梦半醒中,天不知不觉亮了,大家又分为两组:一路为我等记者沿沼泽小溪跳跃步行;另一路大队人马沿山坡循车辙前去救源昨日的陷车。只留二滩公安分局政委唐明怡一把手枪一条小狗看守营地。大家烧了锅60 多度的“开水”泡了方便面便上了路,各自胡乱拿了些火腿场和苹果充作干粮。突击雅砻江之源在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徒步前进绝不是件轻松惬意的事情。最初的一、二公里几个人还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大家话越来越少。再走,就悄没声了。道理很简单,在这高寒缺氧的酷寒之地,说话是很耗费氧气和体能的。越往前走,向前的脚步越发艰难。开始是每半个小时休息一次,后来是20分钟,10分钟……两个小时以后,几乎是每5分钟就要休息一次。最先倒下的是个子最高的cctv的陈俊,一休息此兄就呈大字型平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管身下的冰碴、沼泽。我深知此等状况决不可如此,会让身体落下病根的,便不停怒吼: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就差用脚踢啦!最后只好劝他:实在不行就坐着,千万不能躺倒!坐起来吧!老兄!再加上威胁:你小子真要躺倒了起不来可没人能背得动你……就这样走走停停,下午一点多,我们看到了昨天陷的那台车。过了一会,又从望远镜里影影绰绰看见我们的救车小组赶了上来正围着车子上上下下拼命。下午三点,我们两组人员汇合,终于抵达东经97度36分、北纬34度08分的雅砻江源点。我拿出卫星定位仪仔细测量,源点海拔为4963米。随队的水电专家、成都水电勘测设计院李学军工程师说:从我们现在所在的雅砻江源点的山坳往上的巴颜喀拉山山脊,就是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山的这边是长江水系,山脊的那边是黄河水系。黄河的源头就在山那边据我们只有一、二百公里的地方。巴颜喀拉雪山海拔5266米,雪山融水孕育了长江、黄河这两大中华民族母亲河最初的水流。又是一阵大雪骤来,大到人甚至睁不开眼睛。大家尽量平静心情七手八脚竖起源头之碑。碑树起,忍不住一片欢呼。拍完照片,不敢久留,匆匆回返,四周乌朦一片。风起,风雪交加,难辨天地。车子又陷了,推着走了没几步干脆熄了火,长在沼泽地里似得出不来。此情此景,真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气温骤降到零下28度,大伙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屈不挠地对着这钢铁怪物越野车前拉后推,总也无济于事。终于,车子又叫唤起来,发动了,大家齐心合力希望再推一推就能给个加速度,让车子冲出沼泽时,考察队长陶大平骤然晕倒。我眼看着这个敦实的中年汉子在我眼前一歪就倒了下去,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一帮人七手八脚又是捏人中又是掐太阳穴又是灌水,忙乎半天,陶慢慢苏醒过来。赶忙架起来塞进车子前座,喊着说让他千万别动,别说话,求您啦!您省点体力,我们会出去的,你这个队长就少操点心吧!……后来,陶大平一直念叨着说他是真担心要是大家都出不来,他这个队长可怎么交待。——这话我后来想着就想笑:大家出不来,你这个队长当然也出不来,大家一起完蛋,你还要向谁交待?不过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如果车子动不了,赶天黑肯定走不出去。如果天黑前走不回营地,那么大的雪,那么冷的天,弄不好就真有可能冻死几个,甚至全军覆没。归途积雪盈尺,早已不辨来路。进入源头后一直为我们义务向导的藏族交警队长达瓦跳下车跑在前面探路,多亏了他舍身相助且熟悉地形,我们终于在天黑后不久就回到了营地。达瓦队长和他的交警队所在的清水河镇海拔4700多米,他和他的4名部下管辖的路面有500多公里长,不知这是否可以写进吉尼斯?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眼前总出现那天这个藏族汉子在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在车前跑得气喘吁吁探路的身影和他那热切醇厚的目光。雅砻江探源后,考察队的大队人马继续沿雅砻江而下进行下一步考察。我则赶往玉树与我们的“徒步长江”队员汇合,走金沙江,接着走我们毫无规律的老也没完没了的“徒步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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