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游记
一.出发了夜色朦胧,万家灯火装点着节日前夕的北京。我打点起行装,来到西客站,准备奔赴河南,去实现我游历中州的梦想。河南地处黄河中下游的华中地区,古时属豫州,居九州之中,向有“中原”、“中州”之称。春秋战国时分别为宋、卫、郑与韩、魏、赵等国的地方,元代开始置省。河南为中华民族的摇篮,中原文化的发祥地,有众多的文化遗址、名胜古迹和名人故里。两年前我就萌生了去河南旅游的念头,拖到今天才得以成行。背包里除了旅行必备的物品之外,还有一大堆的书籍资料,口袋里揣着翠竹的“河南旅游攻略”,笔记本更是不离左右,随时记录下旅途的见闻。在候车室找个座位,拿出《大相国寺的传说》,不一会儿就沉浸在那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之中。忽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见是位小姐,个子不高,短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透着灵气,这就是谟谟。事先曾和她通过邮件,决定一同去开封。没有见过面,告诉她我将背个60升的迷彩军包,谟谟就凭这个标志认出了我。交谈时,发觉谟谟的魄力比我的要大得多了。去郑州的179次特快开始检票了,大家分别奔向各自的车厢,约好明早再会。车厢闷热,我出来吹吹凉风。无意中,见夜空月明星稀。列车在《喜洋洋》的乐声中缓缓起动,渐渐地,成了一匹在夜幕下飞奔的烈马。也许是不太适应这么高的速度,坐火车从无不适的我这会儿居然感到有点头晕。就象是一片云,飘飘荡荡的,要到一个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去追寻心中的明月。离了自家的床我就睡不着觉,卧铺和硬座车厢之间的门又被锁上,没法去找同伴聊天,只好拿些书报来打发漫漫长夜。河南啊,我这就来了,你将怎么迎接我呢?二.在郑州转车在卧铺上下,多少找回一点攀岩的感觉(前段时间为了复习考试,有一个多月没练了)。清晨起来,广播里开始向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动者致以节日的问候。收拾起背包,到硬座车去找谟谟,竟意外地在相邻的车厢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位象个菩萨般地坐在靠窗的地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天蓝蓝的。他上坛子的时间虽晚,但私底下我们都已是老相识了。寒暄中,得知他是因为没买到直达洛阳的车票,才和同事先坐这趟车到郑州来。郑州车站,四周宾馆饭店林立。在广场上走过,从高楼大厦的包围的缝隙中,可以远远地望见二七纪念塔的尖顶。不理会到处拉旅客坐车的人,径直去买到开封的长途车票。车站闹哄哄的,谟谟觉得好象又回到了她的老家广西北海。天意要大家再次同路,下火车时没有等到天蓝蓝的,结果又在长途车站见了面,又是坐同一趟车去开封。这是辆带卧铺的长途车,乘客们拥挤在狭窄的车厢里,空气污浊,汽油的气味不时悄悄地钻进人的鼻孔。我重温了在卧铺上铺的感觉,半躺半坐的,一不留神脑袋就和车厢顶棚打个招呼,那滋味就象“大宝”的一句广告词:“挺舒服的”。三.开封一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裘盛戎先生一曲高歌,听来令人回肠荡气。到开封的第一站,我们就去了位于古城西南隅的包公祠。据记载,包公在汴祠庙旧址因“坊市改易久已无考”,今天的包公祠是1987年新落成的建筑。大门上高悬着纪念包公诞辰一千周年的横幅,整个祠宇均严格按照宋代营造法式修建。包公为官清正,疾恶如仇,史书说他“性峭直,恶吏苛刻”,“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闻者皆惮之”,足见他对权贵豪强具有多么大的威慑力。包公关心民之疾苦,主持正义,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汴京百姓交口称颂“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在百姓眼里,他是“包青天”,但对于那些贪官污吏和坑害百姓之徒,他就是地府阎罗。包公五十九岁时从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历时仅一年有余,在其前后知开封的名人中还有欧阳修、寇准、范仲淹等,皆有善名,包公一生任职也并不只在开封一地。但后世之所以在开封单独建祠纪念包公,并且只纪念包公知开封时的功绩,是因为仅此一项即可概括和代表包公在其他任上的所作所为,别的开封知府的政绩也都无出其右。游过祠堂,出庭院东门,信步来到包公湖畔。湖面上,几艘轻舟小艇正凌波游弋,宋代的开封府衙就静静地躺在这汪湖水下面。徐徐行来,颇觉神清气爽。湖水虽无言,烟波浩淼之中仿佛也透出一股凛然正气。包公早已跨鹤西归,但他的精神却能永昭后世。古人云:“诗言志,歌咏言”,今人能看到的唯一一首包公的五言诗,当可感受它诗如其人:“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狐兔愁;史册有遗训,无贻来者羞。”告别包公祠,辗转来寻大相国寺。马道街两旁商贾云集,店铺鳞次栉比,穿行其间就象在逛北京的大栅栏。相国寺前车马喧嚣,我根本就无法给寺院的牌楼式山门拍上一张完整的照片。拍不了就不拍吧,反正真正的山门也在离开封五六百里之外的潼关,只是感叹商品经济的大潮波涛汹涌,坐落在商业区内的大相国寺也难保清净。读过有关相国寺的传说,我知道寺前旧有信陵公子亭,李世民曾经梁苑惊梦,“赵匡胤卖包子—御驾亲征(蒸)”,方丈友仁率众抗敌,不可一世的慈禧在青年僧人智清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早已倾慕于“相蓝十绝”,一心想瞻仰吴道子画的文殊维摩,杨惠之塑的五百罗汉,还有李邕亲书的石碑,鲁智深拔过垂杨柳的菜园。然而千余年来的兵燹、火灾和水患,使寺院屡经兴废,这些珍宝古迹大多魂归天国,湮没无存,只有千手千眼观音像和“相国霜钟”劫后余生。谟谟在钟鼓楼前探头探脑,欲进不进的,样子挺有趣。大殿内供着三世佛,后壁的罗汉山正中有海岛观音。清风吹过,见观音的披风轻轻飘动,不禁惊诧,莫非观音显灵?虽无缘于“吴带生风”,眼前这观音衣袂翩然,也颇具仙姿。素斋堂内,胖胖的僧人言语间流露出对当年主持豫政的冯玉祥毁佛逐僧的不满;大雄殿前,与世无争的老和尚因一悍妇无理撒泼而险些被殴。出了相国寺,坐车前往龙亭公园,途中经过宋都御街。这条根据《东京梦华录》、《清明上河图》和宋代营造法式而精心设计的仿古街道倒也真古色古香,只是沿街门面装了些宋代不会有的茶色玻璃和室外空调。龙亭颇巍峨,宋宫遗石为宋代花石纲遗物,见证了开封自宋元明清以来的沧桑巨变。台阶中央的云龙石雕已模糊不清,阶前有民间花轿表演,吹吹打打的,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妇女儿童纷纷坐进轿子,过上一把小瘾。铁塔在开封东北隅,与龙亭遥相呼应。大殿内,接引佛的金身已被游人投掷的硬币弄得伤痕累累,大概是谁能让硬币落在佛的手中,谁就会交上好运。沿着狭窄黑暗的楼梯,手脚并用地爬上55米高的铁塔,我也和别人一道去摸摸墙上的琉璃如来。一.出发了夜色朦胧,万家灯火装点着节日前夕的北京。我打点起行装,来到西客站,准备奔赴河南,去实现我游历中州的梦想。河南地处黄河中下游的华中地区,古时属豫州,居九州之中,向有“中原”、“中州”之称。春秋战国时分别为宋、卫、郑与韩、魏、赵等国的地方,元代开始置省。河南为中华民族的摇篮,中原文化的发祥地,有众多的文化遗址、名胜古迹和名人故里。两年前我就萌生了去河南旅游的念头,拖到今天才得以成行。背包里除了旅行必备的物品之外,还有一大堆的书籍资料,口袋里揣着翠竹的“河南旅游攻略”,笔记本更是不离左右,随时记录下旅途的见闻。在候车室找个座位,拿出《大相国寺的传说》,不一会儿就沉浸在那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之中。忽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见是位小姐,个子不高,短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透着灵气,这就是谟谟。事先曾和她通过邮件,决定一同去开封。没有见过面,告诉她我将背个60升的迷彩军包,谟谟就凭这个标志认出了我。交谈时,发觉谟谟的魄力比我的要大得多了。去郑州的179次特快开始检票了,大家分别奔向各自的车厢,约好明早再会。车厢闷热,我出来吹吹凉风。无意中,见夜空月明星稀。列车在《喜洋洋》的乐声中缓缓起动,渐渐地,成了一匹在夜幕下飞奔的烈马。也许是不太适应这么高的速度,坐火车从无不适的我这会儿居然感到有点头晕。就象是一片云,飘飘荡荡的,要到一个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去追寻心中的明月。离了自家的床我就睡不着觉,卧铺和硬座车厢之间的门又被锁上,没法去找同伴聊天,只好拿些书报来打发漫漫长夜。河南啊,我这就来了,你将怎么迎接我呢?二.在郑州转车在卧铺上下,多少找回一点攀岩的感觉(前段时间为了复习考试,有一个多月没练了)。清晨起来,广播里开始向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动者致以节日的问候。收拾起背包,到硬座车去找谟谟,竟意外地在相邻的车厢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位象个菩萨般地坐在靠窗的地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天蓝蓝的。他上坛子的时间虽晚,但私底下我们都已是老相识了。寒暄中,得知他是因为没买到直达洛阳的车票,才和同事先坐这趟车到郑州来。郑州车站,四周宾馆饭店林立。在广场上走过,从高楼大厦的包围的缝隙中,可以远远地望见二七纪念塔的尖顶。不理会到处拉旅客坐车的人,径直去买到开封的长途车票。车站闹哄哄的,谟谟觉得好象又回到了她的老家广西北海。天意要大家再次同路,下火车时没有等到天蓝蓝的,结果又在长途车站见了面,又是坐同一趟车去开封。这是辆带卧铺的长途车,乘客们拥挤在狭窄的车厢里,空气污浊,汽油的气味不时悄悄地钻进人的鼻孔。我重温了在卧铺上铺的感觉,半躺半坐的,一不留神脑袋就和车厢顶棚打个招呼,那滋味就象“大宝”的一句广告词:“挺舒服的”。三.开封一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裘盛戎先生一曲高歌,听来令人回肠荡气。到开封的第一站,我们就去了位于古城西南隅的包公祠。据记载,包公在汴祠庙旧址因“坊市改易久已无考”,今天的包公祠是1987年新落成的建筑。大门上高悬着纪念包公诞辰一千周年的横幅,整个祠宇均严格按照宋代营造法式修建。包公为官清正,疾恶如仇,史书说他“性峭直,恶吏苛刻”,“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手,闻者皆惮之”,足见他对权贵豪强具有多么大的威慑力。包公关心民之疾苦,主持正义,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汴京百姓交口称颂“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在百姓眼里,他是“包青天”,但对于那些贪官污吏和坑害百姓之徒,他就是地府阎罗。包公五十九岁时从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历时仅一年有余,在其前后知开封的名人中还有欧阳修、寇准、范仲淹等,皆有善名,包公一生任职也并不只在开封一地。但后世之所以在开封单独建祠纪念包公,并且只纪念包公知开封时的功绩,是因为仅此一项即可概括和代表包公在其他任上的所作所为,别的开封知府的政绩也都无出其右。游过祠堂,出庭院东门,信步来到包公湖畔。湖面上,几艘轻舟小艇正凌波游弋,宋代的开封府衙就静静地躺在这汪湖水下面。徐徐行来,颇觉神清气爽。湖水虽无言,烟波浩淼之中仿佛也透出一股凛然正气。包公早已跨鹤西归,但他的精神却能永昭后世。古人云:“诗言志,歌咏言”,今人能看到的唯一一首包公的五言诗,当可感受它诗如其人:“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狐兔愁;史册有遗训,无贻来者羞。”告别包公祠,辗转来寻大相国寺。马道街两旁商贾云集,店铺鳞次栉比,穿行其间就象在逛北京的大栅栏。相国寺前车马喧嚣,我根本就无法给寺院的牌楼式山门拍上一张完整的照片。拍不了就不拍吧,反正真正的山门也在离开封五六百里之外的潼关,只是感叹商品经济的大潮波涛汹涌,坐落在商业区内的大相国寺也难保清净。读过有关相国寺的传说,我知道寺前旧有信陵公子亭,李世民曾经梁苑惊梦,“赵匡胤卖包子—御驾亲征(蒸)”,方丈友仁率众抗敌,不可一世的慈禧在青年僧人智清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早已倾慕于“相蓝十绝”,一心想瞻仰吴道子画的文殊维摩,杨惠之塑的五百罗汉,还有李邕亲书的石碑,鲁智深拔过垂杨柳的菜园。然而千余年来的兵燹、火灾和水患,使寺院屡经兴废,这些珍宝古迹大多魂归天国,湮没无存,只有千手千眼观音像和“相国霜钟”劫后余生。谟谟在钟鼓楼前探头探脑,欲进不进的,样子挺有趣。大殿内供着三世佛,后壁的罗汉山正中有海岛观音。清风吹过,见观音的披风轻轻飘动,不禁惊诧,莫非观音显灵?虽无缘于“吴带生风”,眼前这观音衣袂翩然,也颇具仙姿。素斋堂内,胖胖的僧人言语间流露出对当年主持豫政的冯玉祥毁佛逐僧的不满;大雄殿前,与世无争的老和尚因一悍妇无理撒泼而险些被殴。出了相国寺,坐车前往龙亭公园,途中经过宋都御街。这条根据《东京梦华录》、《清明上河图》和宋代营造法式而精心设计的仿古街道倒也真古色古香,只是沿街门面装了些宋代不会有的茶色玻璃和室外空调。龙亭颇巍峨,宋宫遗石为宋代花石纲遗物,见证了开封自宋元明清以来的沧桑巨变。台阶中央的云龙石雕已模糊不清,阶前有民间花轿表演,吹吹打打的,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妇女儿童纷纷坐进轿子,过上一把小瘾。铁塔在开封东北隅,与龙亭遥相呼应。大殿内,接引佛的金身已被游人投掷的硬币弄得伤痕累累,大概是谁能让硬币落在佛的手中,谁就会交上好运。沿着狭窄黑暗的楼梯,手脚并用地爬上55米高的铁塔,我也和别人一道去摸摸墙上的琉璃如来。杨家将的故事深入人心,位于开封西北隅的天波杨府为纪念杨家将的仿古园林公园。天波门象座小型的城门,四个铜铸的武士持枪肃立。杨家一门忠烈,前仆后继,保卫了国家的安全稳定,维护了民族的独立尊严。“孝严祠”内,杨老令公与佘太君居中端坐,杨氏子孙中之佼佼者分侍左右。彩塑金装,各具神韵,观之令人肃然起敬。杨府南面与龙亭公园内的杨家湖相连,与杨湖隔着一条甬道的是潘湖。传说,两个湖的下面分别是杨继业和潘仁美的府第,杨忠潘奸,湖中之水也清浊各异。传说毕竟不是正史,历史上的潘美不是佞臣,他虽然确实对杨业之死负有重大责任,但并非如传说中所言是有意陷害,并且他对辽作战英勇,也是一员虎将。在龙亭走上一走,可以看见两个湖中的水都是一样颜色,两个府第的主人也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不过传说也反映了人们对忠奸的态度和感情,杨家将的故事在今天仍不失其现实意义。这天波府,这潘杨湖,在我看来就是一座座纪念碑,人们在此缅怀先烈,忠奸善恶自然分明。离开杨府,坐上小巴,远远地望一望清明上河苑的大门,跟售票员聊一聊翰园碑林的雕像,再过一过宋都御街,最后在四面钟下车。挥别同行的朋友,找好住处,出来到食客拥挤的第一楼尝一尝开封的名吃小笼包子,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嘈杂纷乱,乌烟瘴气的鼓楼夜市,回到客房美美地洗上一个热水澡,在河南的第一个夜晚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四.会馆,翠竹,回郑州去过北京白云观或读过《射雕英雄传》的人,想必都知道邱处机的大名。到开封的第二天,办过离店手续,我便去拜访了为纪念他的师傅王重阳而修建的延庆观。王重阳操儒、道、释三方思想,创立全真教,与南方的正一教形成道教两大门派。他的高徒,著名的“全真七子”中年龄最小的邱处机为道教长春派创始人,颇受元朝皇帝的礼遇。观内的玉皇阁,既具元代建筑风格,又有明朝修补痕迹,我甚惊奇于它那独特的造型。旁边一位老者热情地向我介绍延庆观的历史,又令我为开封人民的朴实敦厚而感动。原本以为,开封山陕甘会馆是个深居陋巷的小家碧玉,谁知当真站到她的面前时,却发现她是如此地具备大家风范。昔日作为古城商业中心的辉煌虽一去不返,但其它会馆建筑却仍难以望其项背,八十年代中期的全面整修,又令她越发光彩照人。临街照壁前,李商隐的《咏史》诗“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在时时提醒着人们,莫忘先辈创业的艰苦,不可恣意挥霍,败了家业。进翼门,竟意外地在前院一角看见了翠竹,当然不是网上的竹兄,是真正的竹子。几平米的地方,点缀着这样一簇青绿,夹杂着些须淡黄,虽不够青翠欲滴,却也别有情趣。忽听得半空传过一阵清脆的铃声,原来是鼓楼檐角的风铃在风中唱歌。穿过垂花门,想象着当年会馆内戏曲演出的盛况,品味过石雕彩绘故事的意境,拜谒了“大义参天”“威震华夏”的关壮缪(会馆是座完整的关帝庙,大殿内供有关公座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循着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来到东跨院,见这里正有一群票友在自娱自乐。铜锤的廉颇刚刚因“争不出不平气”而心中不爽,老生的薛保接着为“小东人下学归”懒得读书而慨叹,又叫过在廊下练身段的青衣和他一起《三娘教子》,唱得有滋有味,有板有眼。在豫剧的故乡见到这样一群京剧爱好者,真令我这来自北京的门外汉倍感亲切,不由得也要去找一找我那远游未归的嗓子。走在开封街头,看见敞蓬的喜庆专车穿行于车流之中。奔博物馆,在当年发生过“9.18”大案的地方投下匆匆一瞥。到禹王台,瞻仰了辛亥革命十一烈士墓。流连于“三贤祠”内想附庸风雅,驻足在师旷像前听流水琴音。早知道大禹治水“功存河洛”,才晓得林则徐禁烟之后也曾在开封制服黄魔。愁肠百转地寻到繁塔,就好象站在名敦实粗壮的豫州汉子面前自感卑微。看不懂虔诚的老妪在纸上写着哪国天书,只觉得随处可见的“到此一游”造孽匪浅。别了,开封,坐着慢腾腾的617次在将近傍晚的时候回到郑州。省会的气魄的确非小城开封能比,可在这繁华喧嚣之中却也少了份醇厚的人情。维修中的二七双塔几乎淹没于宾馆商厦的汪洋大海,鲜红的“中国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倒计时牌在提醒着人们又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时刻即将到来。早就听说郑州车站有点儿意思,一直无缘领教。结果在从广场去招待所的途中,一次又一次地有人凑上来问我看不看录像。问的人多数是妇女,那神情就象中关村街头卖盗版光盘的游民。至于录像的内容嘛,呵呵,反正“都是好片子”,谁知道呢。五.郑州—洛阳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城市正沐浴着一场春雨。我在雨中出门,到商代遗址和城隍庙去寻幽访古。雨中的商城静谧,安详,除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游人。这里曾经是商王朝的重要都邑,几千年过去,留下的只有累累的黄土。我沿着弯曲的小径行走,用耳去听,用心去感受,仿佛正在走入历史,去追寻先人创造的灿烂文明。郑州的城隍是汉朝的纪信,他为救主而献身,明朝时将他封为城隍。庙内天井甬道两侧有石雕十二生肖,形象猥琐,后寝宫布置成明代县衙样式,气氛森严。黄河东去,六十一年前那次骇人听闻的决堤事件,让位于郑州市北郊黄河南岸的花园口从此闻名于世。1938年6月,侵占开封的日军逼近郑州,意图围攻武汉。国民党政府为阻止日军西进,炸开了黄河花园口大堤,企图以水代兵。日军虽被迫放弃对郑州的进攻,但汹涌而来的黄水却也夺去了89万名中国百姓的生命。今天的花园口,已成为郑州市郊旅游踏青和休闲观光的所在。风停雨歇之后,我来到这里,见眼前的黄河波澜不兴。在这发生过空前浩劫的地方,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心就象这黄河一样地平静。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黄河滩上,双脚粘满了淤泥,差点摔倒在地。但我明白,自己用不着惊慌,再也不必为躲避肆虐的黄水而拼命奔逃。将军坝上,镇河铁犀目视黄河,身上锈迹斑斑。“填御提防,波涛永息,安若泰山,固如磐石”,铁犀牛没能如它的铸造者所愿镇住黄河水患,五百五十多年的风霜雨雪,倒是让它成了历史的见证。此刻,它正静静地蹲坐在那里,用它的无言告诉每一位游客,花园口曾经上演过一场怎样的人间悲剧,也时刻警醒着后人,居安者莫忘思危。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坐上西去的列车离开了郑州,沿途景色好似黄土高原,不时可见一孔一孔的窑洞点缀其间(可能是砖窑)。到了洛阳,住进车站地区唯一的一座高层建筑—洛阳大厦。安顿好行李,出门去修理我那一头的乱发。走过几家发廊,那若明若暗的灯光和“泰式按摩”之类的招牌令我不敢光顾,最后走进一家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小店。尽管价格比北京贵了一倍,可服务态度还好,我也就权且当他一回“冤大头”。洗头时,小姐的长指甲就象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划得我呲牙咧嘴,不得不开口求饶。小姐理发满认真,不时还和我聊上两句。只是正在理着的时候,进来了几位先生,不理发,却要到里间屋“看看环境”,(那里面好象是有做美容用的躺椅什么的),看过之后似乎不满意,摇摇头走了。我有点儿想笑,这几位真是有趣,呵呵,真的。六.龙门石窟和关林传说,古时候在洛阳城南二十多里的地方,有座东西走向的青石山。山南边淫雨连天,积水成灾。一天,住在山北的放羊娃得到山神的启示。农历二月初二的时候,神在他梦中发问:“龙门开不开?”放羊娃应声答道:“开!”这一声答得响亮,远近的高山都连声回应:“开!开!开!”只听得一声巨响,天昏地暗,紧跟着就是一场暴风骤雨。雨过天晴,青石山裂开一道口子,山南的积水似一条长龙狂奔而下,山口两边的峭壁上布满了石窟佛像。这些石窟佛像,是因为民消灾而被玉皇大帝压在山下的老黄龙父女俩造出来的。山开之后,龙飞升天。后来,当地百姓就把青石山改称龙门山,而那些石窟,就是举世闻名的龙门石窟了。早就神往于这座艺术宝库,工具书让我了解了她的历史,民间传说更增添了她的美丽。记得那年,在严寒中游览山西大同。站在云冈石窟的对面,我只觉得朦朦胧胧似在梦中。四年后,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又来到洛阳的龙门石窟。汽车停在伊河东岸,那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正与我隔河相望,山崖上的洞窟密如蜂巢,绵延千米。两山相对,望之若阙,伊河水流经其间,似一条玉带,龙门桥横跨东西,如长虹卧波。先游过龙门东山的名胜,再从南面的桥上过河,穿过军人站岗的大门,有生以来我便第一次走进了龙门石窟。看上去,她确实是比云冈石窟差得远了,她远没有云冈石窟那么宏大的气势。那种粗犷威严,雄健豪放的风格,在这里已经逐渐趋于活泼、清秀和温和。从前造像的薄衣贴体,在这里则成了褒衣博带。鲜卑皇室入主中原之后推行的汉化改制,也使这些石窟造像失去了从前游牧民族的特征,逐渐成为完全汉族的世俗艺术,生活气息更加浓厚。但石窟造像的世俗化只是令她和寻常百姓更加接近,昔日的雄风依然未减,并没有变得孱弱不堪。游龙门,我尤其留意那些力士造像。虽说他们当中不少已是缺头少脸,可在那紧闭的双唇和鼓胀的肌肉后面,我看到了一个个不屈的灵魂,不禁由衷地赞叹:“壮哉力士!”奉先寺,龙门石窟的代表,提起龙门石窟,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的卢舍那大佛。传说,这尊大佛是按照武则天的模样雕刻出来的,后人可以从中窥见当年“大周圣神皇帝”的真容。书中言道,卢舍那大佛“眉若新月,双目含情,笑意微露,慈祥外溢”,其实用它来形容云冈石窟的那尊释迦牟尼露天坐像也许更为恰当。但是,我也确实被卢舍那大佛打动了。不知为什么,从我站到她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她活了。她在呼吸,她哪里是冰冷的石像,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或许真的如书中所说,“她那智慧的的眼睛,稍向下俯视,目光恰恰和礼佛者的仰视目光交汇,可以引起人们感情上的振颤”。一千多年了,她一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可她仿佛又随时都会站立起来。她的脸上,是一副高傲的神情,想必当年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武则天,就是这般的威仪。我久久地凝视着她,心里在问:“是你吗?”她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但又对我不屑一顾。是啊,她不需要证明自己,她在那儿,这就足够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龙门石窟,汽车又载着我到了关林。从车站到关林庙要步行一公里的路程,心急的我走了一身的大汗。步入关林,只见殿宇辉煌,碑碣林立,古柏参天,气势浩然。三重殿堂内,关公或着帝王冠服,或穿武将铠甲,或怒视东南,凤目圆睁,或夜读春秋,手不释卷,都是宝像庄严,令人景仰。三殿之后,便是埋葬着关公首级的陵寝,墓冢巍峨,墓前香火不断。坟墓不会说话,可在关公墓前却并非不能得到任何启示。关公生前,只是个候爵,也是血肉之躯,但死后却被一步一步地神化,最终冠以帝号,倍受后世尊崇。中国人对关公的崇拜,其核心无非是“忠义”二字。封建统治者要倡导关羽的“忠”,于是就大力宣扬他对刘备的赤胆忠心,至死不渝。而民间下层则把关公作为江湖义气的表率,推崇他的“义”,正所谓“大义秉乾坤,精忠贯日月”。曾记得,电视剧《三国演义》中关公的扮演者说过,我们今天应该学习的就是关公忠义的精神。这“忠义”,当然不是胡传魁的“忠义救国军”所伪托的“忠义”。剔除其中的封建糟粕,今天,关公的忠义精神又何尝不是我们所需要,又何尝不值得我们认真学习和仿效呢。七.朋友,我感谢你们!回城,住进洛阳市复员退伍军人转运站。当晚因大意而被盗,窃贼得手即迅速逃离,我发现后已是追之不及。娄阿鼠几乎窃走了我全部的盘缠,我身上只剩下不足10元的现金,简直与露宿街头的乞丐无异。次日上午,军转站从财务中支出了100元,给我做回京的路费。百感交集的时候,我想到了洛阳的时间兄。离京前我曾和他有过联系,来洛阳原本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此刻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于是决定去找时间求援。我只知道他的信箱,能否联系上没有把握,可这是我最后一线希望,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通过洛阳电信局上网,我一边给时间兄发信,一边在坛子里发出“direnjie紧急求援”的呼声。大约两个小时后,得到了广州翠竹兄的回应,告诉我时间的呼机。救命的稻草来了,我激动得差点儿蹦起来。用电话和时间兄接上了头,回来马上和电信局结帐。负责顾客上网的小姐对我这落难之人倾力相助,雷锋活着也不过如此了。握别的时候,小姐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令我至今难忘。坐车赶到洛阳市郊,时间兄骑个大摩托,满脸堆笑地来迎接。虽是初次见面,彼此却一见如故。从他那里,我得到了足够今后几天的路费。因要赶回城的末班车,我不能久留,与时间兄这匆匆一晤只有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归途中又在电信局下车,用长途电话通知在北京的海光帮我挂失银行取款卡(我的工行atm卡也一同被盗)。在火车站退掉回京的车票,我没能赶上去少林寺的末班汽车,就在长途车站招待所地下室简陋的铺位上过了一夜。今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朋友。海光是老相识了,翠竹兄还只是在网上神交,电信局的小姐,古道热肠的时间,也不知今后能否再见。不幸的事永远成为了过去,对朋友,我只想说,我感谢你们!八.夜宿少林晨曦微露,我坐上了去登封的头班汽车。没有回京,河南之旅仍在继续。我依然是我,但已不是昨天的我。也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许这是嵩岳之神在考验我的诚心,也许,这就是生活。汽车在乡间公路上行驶,田野里飘荡着淡淡的晨雾。迎面,我看见一轮金色的朝阳正冉冉升空。昨夜未眠,“乘晕宁”的药劲上来,我斜靠着车窗昏昏睡去。正在梦中与周公相会,司机却把我推醒,叫我勿睡。我纳闷,又不是我来开车,为什么不让我睡觉?司机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我一句:“听明白没?”声调虽低,但却字字清晰。我恍然大悟,不由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这一天去了六个地方。观星台院落幽静,周公测景,郭守敬观星,从此奠定中国天文学之基业。台东壁日军炮击留下的弹坑,又让我想起芦沟桥畔宛平城上同样的伤痕。中岳庙峻极嵩高,林木荫森,镇库铁人威武雄壮,两廊彩塑中,包拯、海瑞、关羽、岳飞均是仙班有名。嵩阳书院内,“大将军”得意忘形笑歪了身体,“二将军”愤愤不平气炸了肺腑。嵩岳寺塔挺拔雄伟,法王寺彩绘阴曹气氛恐怖。开“摩的”的小伙子出尔反尔,我生平第一次这样执着地为节省两块钱而耗费唇舌。下午三点多钟,我到了千年古刹少林寺。八十年代,一部功夫片使少林名扬四海,我也曾在其后蓬勃兴起的少林热潮中习武健身。虽因天资愚钝,终未成器,但对那“禅宗祖庭,大乘胜地”却一直心向往之。在我的心目中,少林寺应该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然而当夙愿得偿时,我所见到的少林寺却比想象当中的小了许多。山门内游人进出不断,根本找不到电影里的那种清幽。锤谱堂泥塑未见精彩,碑廊庭院内又有翠竹掩映。我伸着脖子去给那御书碑上草书的“世民”二字拍照,又借过别人的兵器耍几个刀花。“观音殿”里僧人练武的壁画还在,被觉远们踏出脚窝的“西方圣人殿”却因正在维修而不能进入。“立雪亭”悬匾“雪印心殊”,当年少林二祖慧可为求达摩传法,立雪断臂亦在所不惜。我游少林,深为慧可这种执着追求真理的精神所感动。来少林不可不游塔林。长眠在这里的,有寺院历代的方丈、住持和首座,也有曾经抗击倭寇,戍守边疆的功臣。他们生前于国于寺均是有大贡献者,圆寂之后英魂不灭,仍在这里护佑着少林。游塔林就象是读了一部浓缩的少林寺历史,穿行在灵塔间仿佛可以和高僧们对话,听他们讲述少林千百年来的碌碌风尘。只是可惜,逝者没有得到后人应有的尊重,不时有人攀上石塔,或洋洋得意,或假做虔诚。相机快门将他们定格,真想问问他们是否知道什么叫造孽。离了塔林,又游过十方禅院,看过环幕电影。寻一家小饭馆填饱肚子,悠哉游哉地出了景区,住进塔沟武校宾馆。向前台值班的赵小姐痛陈自己丢钱的历史,告诉她那个黑心贼连我的身份证也席卷而去,我是和朋友借钱继续旅行云云。好心的赵小姐见我说得“可怜”,破例让我住下,我又一次为河南人民的热情所感动。晚间在客房,听得外面武校操场上人声喧嚷,“稍息,立正,左右转,起立,坐下”,喊号声此起彼伏。凭窗俯瞰,见操场上黑压压地坐满了武校学生,好象是在搞什么集体活动。来少林没有见到真正的武僧,今晚的住处有这么多练武之人,好奇心驱使我忍不住下楼要看个究竟。一问才知,今晚武校要给学生放电影,开演前各班轮流点名。校长好厉害,对点名情况不满意,把所有的教练员都叫到办公室去训话,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骚动。我身旁有位瑞士游客,我可以和她用简单的英语攀谈。这位第一次来中国的女士,颇不解这些有家的孩子们此时为何不和父母在一起,而是在这里聚集一堂,“他们长大后是不是都要去当兵?”怎么跟她解释呢,我这点洋泾浜英语真不足以让她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我只能告诉她,也许只有她在中国多待上些日子,她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九.三皇寨和白马寺还在犯懒的时候,楼下,已经吹起了嘹亮的起床号。离了宾馆,在操场上走过,看见一片热火朝天。武校的学生们,或在抻筋压腿,或练棍棒刀枪,再不就穿起护具,拳来脚往一场对练。谁能料定,这些今天的孩子当中,明天就不会再出个李连杰、李小龙呢。坐嵩杨索道上了钵盂峰,看过慧可当年养伤修行的二祖庵,向西直奔三皇寨森林公园。这是河南之行唯一的一处自然风景区。小路在山谷中迂回盘旋,上上下下,可累。林中鸟儿啁喳,清风徐来,耳畔又听得潺潺溪水之声,好不惬意。“猴子观海”下面,有大片的天然岩壁,山高万仞,气势辉宏。悬空栈道建在岩壁之上,下临深渊,够险!有的地方山石很脆,轻轻掰下一块,用手一捻即成粉末,原来我的指上功夫也是不浅。山中游人不多,不知什么时候就能听见远处山道上传来一声狂啸。一座吊桥建在两山之间,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心里默念这桥可千万不要象重庆綦江虹桥那样突然垮塌。“一线天”、“石门”、“仙人洞”、“悬天洞”、“凭栏远眺”,为抄个近道,还捎带练了练攀岩。口渴(溪水只在进山后不长的一段路上才有),气喘,连日劳顿,没有好好休息,我的腿发软。向游人询问离三皇寨还有多远,回答这里就是,原来我已经到了。可这公园主景的风光却远不及沿途美丽,几户农家,几间破庙,黄泥塑就的“天、地、人”三皇均已干裂。我给“盘古洞”中的盘古老祖点上三柱香,口袋里的银子有限,我宁肯忍受饥渴和农家的冷嘲热讽,也不去买他们的矿泉。过“南天门”,登“天梯”,“全真洞”、“金阙云宫”、“聚仙洞”,大概除我之外再也不会有别的游人。出了三皇寨景区,坐上三轮摩托,一路颠簸着上了公路。辗转换车,回到少林寺,又坐上去往洛阳的班车到了“释源祖庭”。白马寺紧邻公路,门前有商业市场,环境杂乱。公路上正在施工,风吹过,卷起的尘土就进了山门。门前的石雕被污水包围,白马低头无语,心中似有无限悲伤。寺内环境倒还不错,我拜谒了摄摩滕、竺法兰的陵墓,瞻仰了居士们捐资雕刻的玉佛。“六祖殿”内,又一次目睹少林禅宗一到六祖的风采,“清凉台”上,漂亮的小沙弥微笑着看信徒们叩头焚香,其中似有无限天机。佛前一副对联“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不渡无缘之人”颇具禅意,没有慧根还真是难成正果。转了这么多座寺庙,从未听到过晨钟暮鼓,在白马寺终于有缘得闻“释源鼓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鼓声浑厚沉重,虽非惊天动地,却颇能振聋发聩,仿佛阵前敲响的战鼓,催人奋进。原来,这里也并不只有古佛青灯。十.洛阳古墓博物馆、含嘉仓和王城公园傍晚回到市里,住进长途车站的宾馆。对接待小姐申明身份证被盗,小姐说没有身份证不能和人同住,我正不想和人同住。“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一夜无话,清晨辞别店家,我乘车来到邙山乡洛阳古墓博物馆。这里,四周都是农田,公路上来往车辆不多,显得颇为宁静。一条大道径直伸向博物馆的大门,空气中飘荡着牛粪的气味。博物馆的建筑都是仿古样式,馆名是我国著名考古学家夏鼐的手迹。邙山风景秀丽,于是就成了古时候皇族权贵竞相营造茔墓的“风水宝地”。地宫内,有搬迁复原的二十二座陵墓,上自两汉,下到北宋。陵墓的主人生前都不是寻常百姓,想必当年都曾经显赫一时。然而今天,昔日的富贵荣华都已化作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这一座座清冷的墓穴。我细细地看来,不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回洛阳,再到关林,在关公墓前烧上三柱“平安香”。含嘉仓寻而未见,又去了王城公园略转上一转,我在河南的游览便告结束。要走了,不觉有点惆怅。也许不会来河南了,也许,还会再来。河南啊,你真是叫我又爱又恨,盼望了两年的河南之行究竟给我留下了什么呢……十一.回家了登上532次列车,我与河南说再见了。五天前,我差点儿就坐着这趟车,在遗憾中离开洛阳。今天是5月8日,谐音“我发”,在洛阳城里,我看到好几家人在办喜事,关林附近一座酒楼门口,迎亲的鞭炮放了个痛快。但我也忘不了,同样是在关林附近,一个盲人乞丐在拉着胡琴,唱那首《流浪歌》:“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这歌,我已先后听过三个盲乞在唱,他们歌唱的水平虽不一,但其声都甚惨。我更忘不了,还是在这一天,在遥远的欧洲,三个中国人被美利坚合众国的导弹夺去了宝贵的生命。列车在奔驰,车厢里的大部分座位都被去北京的旅行团占去。我的票没有座号,只能在别人走开时见缝插针坐上一会儿。到处都挤满了人,几乎没有立锥之地。有的人坐在过道上,有的人干脆铺上报纸,钻到座位底下睡起了“卧铺”。打不到开水,车上卖的橙子又酸又苦。我真有点儿想家了。车过邢台,东方悄然升起一线曙光,又一个夜晚过去,新的一天在列车上开始。带着对中原大地的眷恋,也带着遗憾和痛苦,北京,我的家,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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