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褒禅
去年寒假,去姑妈家拜年,姑妈告诉我含山县人民政府为了促进旅游,正在开发褒禅山,已经投资近千万元开发了华阳洞。听后,我怅然若失,急不可耐地提出要重游一次褒禅山,想看看现在的华阳洞已经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第二天我便和表哥一道游了一次华阳洞。出洞时的心情很沉重。原来那些无知的开发商们已把华阳洞弄得面目全非,使她原有的魅力丧失殆尽了。 正如余秋雨在《白莲洞》一文中揭示的有关洞的主题:经过穴居生活的人类对洞穴有着一种原始的崇拜,愈是神秘的洞,愈吸引人的探奇心理。华阳洞本是一条天然溶洞,是一条“入之甚寒”的窈然洞穴,“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也愈奇”(王安石《游褒禅山记》)。这条洞在当地有许多独特的传说:有一条千年白蟒曾栖息于此;抗日战争年代,当地村民躲进洞内,日本鬼子进去搜索时,发现里面洞洞相连,暗机处处,回环曲折,最后迷失方向困死其内。正因为里面四通八达,路障重重,故而充满了神秘与恐怖。褒禅山以她独特的魅力吸引人们自己去探险、去游历、去发现,去认识“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让游客们在恐怖与艰辛的跋涉中享受一种探险的奇趣。 然而,无知的开发商们是未曾注意过这一点的:他们凿通了整条山洞,把原有的歧洞全部堵塞,把洞底填平,铺上水泥,贴上瓷砖,并引来山泉水,安装了防水彩灯,使得华阳洞成了一条半截水路半截旱路的连接褒禅山前后洞之间的隧道。那天,去游玩时我发现游客不是很多。导游小姐带着我们登上一只小舟,她拿着喇叭向我们解说了当年王安石的一些事迹,并介绍我们去看里面人为设计的一些如“荆公回步”“万佛来朝”类粗拙的景观。听了一大堆导游小姐牵强附会的解说,不过一个小时,我们便结束了这次旅游。是的,结束了,我的心在痛苦地呻呤:难道说发展经济、发展旅游,就可盲目开发、毁灭美丽? 我想起了南京西郊的“西游记”城。同是发展人文旅游,人家可谓高明多了。他们在南京西郊的一块荒地上投资一千万元建造了一座旅游城,依据《西游记》原书的情节和《西游记》电视剧中人物的形象,运用高科技的声控、光线、造型等技术,在“城”里制造出一个个或阴森恐怖、或富丽堂皇、或谐趣逼真的景点。现在“西游记”城每天吸引了大批游客,带动了那一方服务业和商业的繁荣。可以说,“西游记”城是旅游业在可持续性发展这一主题下依据科技与文化进行商业运作的一个成功范例,而褒禅山华阳洞相比较而言无疑很失败的! 我们说“可持续性发展”地开发旅游,就是要求在充分保护和不损害原有自然景观及周围环境的基础上发展创新,而不是去毁灭一个名洞,只让他成为王安石的一个副产品啊!我想千年后的王安石如果重生,一定会为自己无意间被迫强奸了这个名洞而痛心不已!华阳洞只有一个,正如地球只有一个。损害了她的贞洁与自然,就很难再恢复过来。创新,并不代表着全盘否定;继承,尚需理智地保留;毁灭了那股神秘与奇趣,便不再是华阳洞,也失去了原本存在对人类灵魂产生的感召力和吸引力了。应该避免悲剧继续发生,面对许多正在打文化古迹的主意、蠢蠢欲动的开发商们,是到了我们该站出来大声喊出“放下你们的屠刀”的时候了! 犹记五年前的那个冬日,我与大我一月的表哥偷偷游历华阳洞的情形:就着蜡烛昏暗的灯光,我们攀附着巨石缓缓下降,落至洞底,跨过一个深坑,然后跌跌撞撞地在里面走了近四个小时的路,直到遇着一条地下河才返回。在这怪石嶙峋、迷洞重重而又散发着一股股陈年积腐气味的古洞里,我们见到了悬在头顶上的白色钟乳石,见到了在洞里扑扑乱飞的蝙蝠,见过冬眠的旱蛇,也见到过死人的骷髅;周边是无边的黑暗与无边的寂静,我们仿佛踏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世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处无声无息地偷窥我们,又仿佛有无数的幽灵在空阔的头顶上漫游,那种感觉就像两个少年无意间闯入了人间地狱,刻骨铭心!出来时,我们全身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里面空气不流通闷热的缘故。我和表哥相视一笑,就像一对从死亡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战友,激动地握着彼此的手…… 这种感觉将再不会有了,这样的经历也再不会有了!那个原始的、存留了几百万年的上古溶洞将永远只能留在我的脑海中,成为久远的记忆了。 我满怀悲哀与遗憾地离开了华阳洞,离开了褒禅山。落寞地向她投去最后一眼,因为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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