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
这是一次极端难忘的快乐之行,快乐的是我身体力行抖落掉城里人的那种矫情回归到了大自然,这也是一次“不堪回首”的痛苦之旅,痛苦是由于饥饿难耐而至今仍想不起藏香猪肉的味道。
人在青春年少之时,总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和怀念,这次雅鲁藏布江朝圣之旅,行走的途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快点走完,但到了临别一刻,却产生诸多不舍。快感多数是瞬间的,但是我想此次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中跋山涉水,暴走之后的那份快感足够让我收藏很多年月。
出发的时候,大向导就把这条线路描绘得很迷人,这不仅是一条宗教之路,更是一条自然、人文徒步之旅:沿途不仅分布了40多处与转加拉有关的宗教圣迹、遗迹,还可以入住体验一家一村庄的赤白村以及雅鲁藏布大峡谷最后一个村庄的加拉村。
同时,360°全维度欣赏中国最美山峰———南迦巴瓦、雅鲁藏布大峡谷第一瀑布———加拉巴东瀑布、雅鲁藏布大峡谷第一大拐弯———直白大拐弯、田园牧歌———直白大草坝等。
路线:派镇码头-吞白村-索松村-达林村-赤白村,预计所需时间5-8小时
路况:上坡下坡不算多,多为山间小路,需要行走15公里左右。
溪水流入雅鲁藏布江,江岸乱石林立,这一处地方细心看,可以看到一巨石酷似人头。而在江边另一处,则有一岩洞,形似女性子宫,据说这个洞就是当地居民的朝圣之处,体现了当地生殖崇拜的传统风俗。
在这个岩洞的周围,还大小分布有很多天然的凹洞,有传说这都是给神仙南迦巴瓦峰供奉净水的圣杯。距离岩洞不远处,在小山坡有一个貌似荒弃的小寺庙--达玛寺,虽然很不起眼,但据说这个寺庙已经有四五百年的历史。继续往前走十多分钟,就可以看到在当地非常出名的两块乌龟石。
现身说法:为了节省体力,领队可谓体贴有加,特意从派镇码头开来三辆大卡车直达林村,所以确切地说,我们此次的徒步朝圣之旅,是从林达村开始的。第一天的感觉就好像学生时代背着包去野外秋游。
大家兴致勃勃,常常唱唱山歌尽遣山中枯燥的行走时光。这一路有很多野果和野菇,野果少数是可以吃的,但最好问问领队格桑。野菇多数很少见,听背夫说,多半是有毒的。
路线:赤白村-赤必供-江久住-落目沟-普巴住-摆渡口-加拉阎罗宫-加拉村
路况:上坡下坡较多,有少处塌方地,要过河,路势相对险峻,行走28公里左右。
赤必供是一大片青冈林,藏语的意思是“一万头牛也能吃饱”,从这里走向江久住,如果细心观察,可以看到由海拔变化而引起的森林树种变化,青冈林逐渐过渡到松树林,松树林逐渐过渡到竹林。
在摆渡口,有传说中的“药箱”,就是路边的一块巨石,周围插满经幡,当地人路过,需要绕行三圈,再从石洞擦下一些粉末,这些粉末据说就可以包治百病,而石洞中还有滴泉,是当地人眼中所谓的神水。
在摆渡口不远处,经过一悬木桥,就可以看到阎罗大瀑布,据说盯着瀑布看,如果有佛缘,可以看到一尊佛像,更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第二天的行程让人见识到什么叫“先甜后苦”。
路途遥远,路况难走,队伍越来越长,前后间隔差不多一个小时。过落目沟的时候,队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溪流的水从山上奔泻而下,需要赤足涉水而过,水面只搭了一粗三细几根木头,而且溜滑无比,非常危险。如果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要命的是雪山融水冰冷刺骨,停留几秒就让人难以忍受。多亏了领队、向导和背夫们,每个人都在几个的搀扶下才安全过去。在准备乘船过江去加拉村的时候,突遇大雨。起初在过河的时候是鞋湿,后来是全身都湿透。大雨之中,队伍继续推进,直到加拉村,才生火烘烤。
路线:加拉-直白-派镇,从加拉到直白,行走需要7-8小时。
路况:沿途都是泥土粗石的公路,车辆很少,据说车辆一般都直到直白,很少到加拉。与徒步比起来,这样的路况更适合骑马。
虽说是修了路,但是车面只容一车通过,外面即是悬崖峭壁,底下是奔腾的江水,非常惊险。在直白大拐弯,可以欣赏到雅鲁藏布江的壮丽精神以及窥看加拉白垒峰。
现身说法:说实话,到最后我们体力透支,几乎停下来等着卡车来接应。两三天下来,最熟悉的莫过于闷头走山路的感受:踩着叶子步行于原始森林,依稀听见雅鲁藏布江流水声,却很难看到天空。
其实,一开始我计划走的是那拉措的徒步线路,后来因为受到“人文”二字的诱惑,才临时改走加拉线。第三天总结起来,这线路比想象中难走,背夫们走得很轻快,因为他们时不时总是以一句“前面有姑娘等着我们去娶”来激励自己。
我们的小向导旺吉是一个90后。他是一个腼腆的小男孩,每次你看到他总会咧嘴微笑,多数时候,他让我想起《乌龙山剿匪记》里的小石头,只不过他的皮肤比小石头黝黑一点。
别看他年纪轻轻,在藏区一带混向导并不算是初生之犊,专业年龄已经超过一两年,因为旅游业在当地逐渐发展起来,很多原来在家务农放牧的家庭男人“半路出家”做向导,都以他为榜样。其实20岁左右,在当地不算小,旺吉目前最着急的事情应该就是他还没有对象。
队内女同志的一致评价是,领队格桑伦珠是一个非常有男人味的藏族男人。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就是一副老大的范儿。格桑除了具备一个野外领导者的魅力,还有些许藏族人少有的幽默感。
每次他和陌生人谈起年龄问题的时候最来劲,强壮的体魄让他看上去像一个“70后”,其实他是“60后”。据说当年格桑大叔是踢足球的,因为球技出众,被召入当地青年队,但他已经成年,故被谎报年龄,身份证的出生年月从60年代改为70年代,现在不混足球圈,年龄也已经改不回来。
路上的食物,第一天是工布面饼,第二天面饼已经所剩无几,沙琪玛和压缩饼干临时上阵。应该说,此次我们的队伍,食物供给比较不足,在村民家,有炒豆角和辣椒可以吃,也总是一抢而光。面饼没有味道,但耐饿。第二天也基本没水喝,只能喝山泉。需要提醒的是,不是所有的山泉都能喝的,饮用之前要先问当地人,因为有些山泉流经动植物的腐烂体而有毒。
建议按自己的节奏来走,不要追逐和赶时间。半小时左右适当休息片刻,最好不要坐下和躺下,休息得太久更容易产生懈怠心理。途中遇到一南京来的徒步爱好者,他带一背夫用一天的时间走完了我们两天的行程,不过由于运动激烈过度,伤及腰部肌肉,本来计划在加拉还有雄心壮志,后来却只能早早退出。
路上电源严重不足,在赤白和加拉村藏民家可以充电,但是雅鲁藏布江一带,电压不稳定,手机、相机充时电要小心会被烧掉。记得在出行的前一天晚上,当地在派镇宴请我们进行“最后的晚餐”,主持人讲话,歌舞升平,但是中途却不断地断电,漆黑一片。后来没法,只能把大卡车开过来,停在帐篷的门口照明。
后来徒步回到派镇的时候,和同伴哀叹多日不知肉滋味,领队格桑听见,他说:某天某夜不是在藏民家吃了藏香猪肉了吗?我与同伴相视无语,都不知道是哪天哪夜在哪里吃了藏香猪肉。在后来,问及其他队友,大家都被问得莫名其妙,一路谁都没看见煮熟的藏香猪肉。
墨脱线:很多人都听过墨脱徒步线,但很多人都不敢尝试,尽管这条线路路况不算难走,但路途较长,至少需要6天左右才能走完,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还有精神力量。需要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对于寻找刺激的徒步者而言,这条线路更具挑战性。
那拉措线:可以说,这是一条纯自然的徒步线路,可以观赏中国最美的山峰南迦巴瓦峰,探访人迹罕至的天脉神湖、雪山和森林。徒步线路约40公里,因为多为自然山峰,相对难走。
多数时候,奔波于俗世的我们并不信佛,却不得不迷信缘分,并深信旅途中逗留过的每一户人家、遇到的每一个人、睡过的每一张床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多年以后,若我回想起大峡谷中这些安详而神奇的村庄,我的心里仍然会洋溢着感激和欣喜。必须指出,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因为生活条件原始和简陋,除非你甘愿隐居尘世,决定修炼成仙。
如今我已经记不起孩童玩过家家时的单纯,但雅鲁藏布江的串村行动又让我面对了关乎心灵深处业已消失的真实质问,因为这里有和我一起“拉野屎”的兄弟,还有热情而寡言的藏民次仁人家,感谢上苍,让我在天堂的入口与他们相遇。
赤白村是雅鲁藏布大峡谷西岸的最后一个村庄。赤白,藏语的意思为念经的好地方,这是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村子,分别是次仁多布杰和他的三个儿子,其中两个独立居住,一个和老人住在一起,主人的房子为两层藏式楼房,因为经常有徒步客夜宿,他们家二楼已经为徒步客准备了十多个床铺。
之前听去年来过这里的朋友说起,赤白村只有两户人家,没想到事隔一年,村子又多了一户。据打听,次仁多布杰的第三代已经繁衍到5个孩子,小小的赤白村也在逐渐变大。而据林芝一带的人说,来到赤白村,最应该观摩的是次仁家的拖拉机,可惜我这次没有找到这部声名显赫的拖拉机。
它之所以在藏南地区出名,是因为赤白村外面的路多是窄道,传说这里的主人把拖拉机拆成零件,然后一件一件地背进来,来来回回背拖拉机就花费了两个月,后来反复拼凑组装才成功。
经交谈,还有更为传奇的,就是主人房子的所有建筑材料石头和木材,都是他们就地取材的。赤白村与世隔绝,从这里到邻近的林达村,步行走山路,也要花费大约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没有见全次仁的家人,因为抵达的时候邻近黄昏,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三个小孙子在。据了解,大人们多数到外面劳作了,天黑了才回来,也有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在八一镇读书,很久才能回来一次。
因为天黑得晚,随处在村子里逛逛,都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卓洛花以及气味熏人的牛粪。晚饭的时候,领队格桑亲自下厨,我才知道次仁家种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就在隔壁的园子里,他家种的辣椒和萝卜很好吃。
加拉村具有关键的地域地标作用,它是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最后一个村庄,如果再往北走,就是白马狗熊等无人区了,除了少数科考队和探险者,多数徒步爱好者都是从这里就开始返回的。
1998年中国首次穿越大峡谷的科考队是从加拉东岸进入大峡谷的。用藏语解释,加拉是一只雕的意思。村子比赤白大,现在的加拉村有8户人家,也全都具有亲戚关系,村民们仍然保留着传统的收入方式:放牧和种田。
每半个月,村子的男人大概要走一两天的时间进派镇一次,除了采购日常生活用品,还在那个被当地人誉为转运站的地方出售或交换自己的收成。
听说以前要进村出村比较艰难,去年才刚刚通了公路,这增加了村民与外界人的接触,但是这一带几乎没有手机信号,所以也很少有车辆到达这里,如果要坐车,通常是步行七八小时左右到达直白村,然后打电话叫车。
随着旅游开发,加拉越来越为外界人所熟知,如今村民又多了一个增收的渠道,据说靠接待游客加拉村每年每户平均增收2000元以上。另外村里有一条铁皮船,两户一组轮流经营,期限为一年,轮值的农户一般白天在江边的地里干活,有游客要过江可以在对面冲这边喊,一般都能听到,但是雅鲁藏布江丰水期是不能摆渡的。
因为进加拉村的时候遇倾盆暴雨,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观察这个加拉白垒脚下的村庄。夜里,整个加拉村非常安静,可以听到牛叫声和念经声。我入住的藏民家主人也叫次仁,他已经是两个小孩的父亲,开始我以为他不会汉语。
后来从他口里蹦出的一两句汉语,我才明白他原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里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模式保存得非常完好,次仁的妻子是一个美丽的藏族女人,她几乎包办了家里的所有家务。
每天早晨,天才刚刚亮,就可以听到她起来烧水煮饭以及次仁那辆新买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次仁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骑摩托车到远处去打山泉,用两个大塑料罐来回几次把家里的大水缸灌满。
相对而言,直白村比较繁华。传说直白村之前只有100多人,位于半山,1950年墨脱大地震时,被一条名叫则隆弄的冰川夷为平地,只有一个在田间劳作的老太太辛免于难。
之后就迁到了现在的位置。几年前,直白村是雅鲁藏布江一带唯一通公路的地方,所以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现在公路已经延伸到了加拉村,雅鲁藏布江北岸的缓路和大桥基本修建完毕,现在行车安全很多。
听说在以前,这里是交通事故多发地带,很多车一不留神就跌落到江底下去。听同行的背夫说,直白村的本地人以门巴族为主。因为离转运站较近,而且交通便利,这里的人基本都过上相对现代的生活。
赤白村是有家庭厕所的,虽然十分简陋。而在加拉村如果想上厕所,不论男女,必须自行到野外解决。但行走在村庄周边,有时候会惊扰正在熟睡的牦牛,它们会发出野兽般的吼声,有同伴就曾以为这是准备窜出来打劫的何方山贼,这个时候千万别给吓倒,是牛羊而已。
除了在直白村有手机信号,在赤白村和加拉是几乎没有信号的。经过亲身试验得知,在赤白村次仁多布杰家的楼梯处,接近走廊边的地方有弱小的手机信号,那里堆满了主人采集回来的野核桃。如果想急着与外界联系,抢占那一立方位置非常重要。
在赤白村和加拉村,晚上很早就黑漆漆一片,虽然村民们自己多有发电机,但是供电很不稳定,没有电视看,没有其他娱乐节目。这个时候如果人多可以围住烧火,然后自娱自乐玩游戏。建议到加拉村的时候,可以围在次仁家的火炉边烤火,喝拉萨啤酒和红星二锅头。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人想通过旅游行走寻找所谓的净土。这几年,越来越多的旅游胜地兴起,所谓的小资聚集地和世外桃源也越来越多,人们蜂拥而去,所谓的净土,商业化气味越来越浓。
这貌似成为国内旅游开发和发展的一个悖论:越不发达越美好,越发达,美好越容易消失。所以如今,我们看到很多人都不愿再涉足丽江、阳朔、拉萨等地,开始比较原始真实的地方慢慢地被神化成充斥着符号化、形式化的地方。
几天的藏地行走我经常会跟当地人聊起这些问题,很多人持有同样的观点:外来人想得到净化心灵的满足,原住民也渴望生活的方便,这是一个相互的自然变化过程。越来越多的藏民们喜欢穿汉服,住水泥现代房,这不能单纯地列入对风俗文化的破坏。
有人认为,真正优秀的原住民文化是波浪形的,有时候强,有时候弱,但不会被取代。在这当中,我想关键还是一个心灵教育的问题,如何开发,才能不破坏雅鲁藏布江一带的安详与神秘,又能让这里的村民们过上更为舒适方便的生活,这不是靠修修路,多建立几个游客旅馆就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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