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西藏八万里--走向绒布冰川
过了拉孜,318国道与219国道相会,219线继续向西北往阿里、新疆方向,而318线则向左往西南方向进入了喜马拉雅高地。
过了拉孜往南,一直到聂拉木之前,318公路的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其中嘉错拉山口海拔5220米,进入定日境内有一条左转的公路,直通珠峰大本营,去珠峰必经达吾拉山口,在海拔5000米的达吾拉山口观景台,你一眼可以看到由东至西突兀耸起的四座高峰,依次是世界第五高峰马卡鲁峰(海拔8463米),第四高峰洛子峰(海拔8516米),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海拔8848.13米),第六高峰卓奥友峰(海拔8210米)。
越过达吾拉山口继续往珠峰腹地进发不到两小时就可以到达珠峰脚下的号称世界上最高的寺院——绒布寺。
绒布冰川,这个至今让我想起来仍然觉得寒意十足的名字,绝不单单只是攀登珠峰的前奏,更不单单只是一座座高达30米的冰塔林。他对于我,有着特殊的意义——步行进入珠峰深处去拍摄绒布冰川,是到目前为止我这一生中最危险、最艰苦的一次历程。
绒布冰川,之所以叫绒布冰川,有史料记载是因为50多年前这个源于珠峰的冰川距绒布寺只有300米,当年它的前端直抵今天的珠峰大本营外面约8公里处,我不知道这个资料是记录的笔误还是冰川真的延伸到了大本营以外8公里的绒布寺脚下了,但是在不久前的几十年绒布冰川至少比现在要向前(即向大本营的方向)要延伸5公里,也就是说如果几十年前你来这里,在大本营就可以直接摸到冰川,但是现在由于天气的变暖冰雪的融化以及山体的滑坡,冰川在不断地融化,山体滑坡滚下的大量的沙石已经完全覆盖了冰川,我看到足有5公里长数百米宽的冰塔林,在沙石和尘土的覆盖下不断地融化着,我不知道再过几十年或数百年,还有没有珠峰脚下的绒布冰川了。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感慨:世界上哪有所谓的不变,珠峰每年都在长高,冰川每天都在融化,事物些微的变化都在一笔笔改写着历史。在我好几次进藏的经历中,都因为别人说绒布冰川的艰险而放弃了对它的探索。但是,一切都是不能改变的吗?冰川都在变化,我也能。
进入绒布冰川的前夜是2004年的6月2日,那夜我住在珠峰大本营。夜里我在那海拔5500米的高地帐篷中醒来,每次醒来我都走出帐篷去看珠峰——我相信,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是奢侈的经历。夜间的珠峰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清朗的星空下她如一尊坐佛,头顶一轮圆月,安静圣洁的力量震撼人心。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一切困难和可能的危险都不重要了,我必须带着我的相机走入绒布冰川,拼死也要一搏。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发了,这一上路,就知道了,那些困难和危险都比传言中的要严峻得多:没有路,我只能在大大小小的乱石缝中寻觅着那些登山者的足迹。在做这种攀援和寻觅的同时还在完成从5500米到6000米海拔的提升——稍不留心就会休克,在这种没有医护人员和急救措施的环境下,休克就是死亡。
但我没有更不想放弃,当我走完了大约1/3的路程时已经看到了那晶莹剔透的冰塔林时,一条湍急的沟涧挡住了去路,沟宽约百米,沟的两旁是喜马拉雅砂石组成的10米高的悬崖绝壁,在沟底的卵石间夺路而逃的是冰山上刚刚融化的冰水,溅在身上寒冷刺骨。
怎么办?
先下去,我顺着绝壁连滚带爬地滑到了沟底,这并不难,然后顺着水流试图找到可以通过的地方,数小时数公里,在巨大的石块间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水面大约3米来宽的地方,利用水流中我抛过去的一块石头,我完成连续跳过两个一米多宽的激流的动作,越过了水流。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55岁的我,身上还背着器材,在海拔6000多米的地方起跳,所有的石头上都结着冰棱,稍一失足就会落入激流,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好在,跳越完成得比我想像得要顺利。
最难的是攀登对岸的绝壁,要说攀岩难,那此攀岩还要难,我几次就要登顶却又因一块抓住的石头松动又摔了下来,6000多米啊,几上几下,还背着设备……
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冰川。冰川究竟有没有辜负我这一行的辛苦?冰川高达20多米,晶莹剔透,最可惜的是我拍这张片子时没有人能当参照物,我想当时如果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往冰川前一站,那会更加漂亮。得此壮景,我已经是此生无憾。
当我完成了绒布冰川的拍摄再翻过那条令人生畏的沟涧回到大本营时已经是13个小时过去了,我走了近30公里的路,到了帐篷我完全筋疲力尽。但我还是坚持吃干肉,喝酥油茶,上汽车连夜下山,当我到达拉孜县城时已经是深夜3点了。
这段路,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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