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游记:徒步大峡谷之走进墨脱
路对于每个人都不相同,有些人相对平坦顺顺利利,还有些人则坎坎坷坷一路艰辛。
这是一条自找的路,没有人逼我,我也没有平平淡淡地接受,她却成了我这一生中走过的最苦的路,就象走完了人的一生,那么漫长、无尽,却又随时可能终止…
第一仗就被蚂蝗打得惨败
有种莫名的诱惑再一次把我带进高原,这是我一个人第二次入藏。
西藏这个旅行者的天堂,成了一群疯子聚会的地方。吉日、亚旅、八廊学象个疯人院聚集了世界各地敢于冒险、寻找刺激、头脑发热的人,即使你是个正常人来到这里也不会水土不服,转瞬间就会变的异想天开,变的胆大妄为,变成了疯人院里的正常人。
去过阿里的人不少,走进墨脱的人却不多。
姗姗是我到拉萨的第二天认识的,仅仅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只记得她是广州人,普通话说的很好,音乐系钢琴专业,还有一年大学毕业,想走川藏。所有的印象只是因为她扎了一条很个性化的头巾,属于很可爱的那种。因为民运会车辆都给政府征去了,很难找到去扎打的车。不过那时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走川藏,就如同姗姗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进墨脱一样。我们还是不期而遇,就象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一样。十天后我放弃了由派区翻多雄拉山进去的计划,离开了军分区准备由波密、80k进墨脱。在林芝搭车去波密时再一次相遇就象久别重逢的故人。从此千辛万苦艰难险阻一直伴随着我们,却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化险为夷时来运转。当时姗姗和小骆驼(四川人,中山医毕业,个子不高,黑瘦精干,墨脱路上背工都把他当成了门巴人,因此有了'小骆驼'的绰号)结伴走川藏。之后我们一同走过川藏'天路工程'通麦109---102道班到达波密。(通麦有天险之称是川藏公路中最险段,102更是险中之险)所谓的102路面完全由十几米的原木搭建支撑,路面窄且泥浆很多,有涓涓泥石流水由百米高的山颠沟坎穿行其间,陡坡大约有70多度,全是磨盘大小的石头块,雨天泥石流和塌方例行公事般地将这段山路扭曲成s型,这里屈死的冤魂变成了易贡藏布江的轰鸣,伴着翻下的车辆残骸清楚可见。大量有关川藏日记着重着笔与此。102让我想起了这样一个笑话:有个司机开车经过一个山村时向村民打听'请问,哪里可以买到汽车配件'一个村民指指前面的山口说道'往前走,过了那个急转弯有个峡谷,那下面有的是'。在我走过102道班时也曾叹息过,只是有惊无险安全到达波密。而后,在走进墨脱的日子里,才发现通麦在墨脱路上连小儿科也算不上。
墨脱在波密人的眼里是个迷,在林芝她是个遥远的神话。(尽管离的很近)
墨脱路分东线:翻越嘠隆拉雪山走进墨脱。西线:翻越多雄拉雪山走出墨脱。我选择了东线进西线出。(林芝、波密、墨脱、派区、八一)。这是个顺时针的转向,藏传佛教认为墨脱(白玛岗)是鲜花盛开的地方,佛教徒心目中的极乐世界,这次徒步沿着雅鲁藏布江u字形大峡谷行进(转山)其本身就是积德。
在波密墨脱转运站,我们找到了留着一扎浓密小胡子憨厚的墨脱县县长,普巴次仁(门巴人),他正忙着指挥开山季节墨脱物资的转运。这个全中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全年有7、8个月过着与世隔绝生活,所有的物资由卡车运到八十k的地方,再爬上门巴人的脊背挪进县城、乡、村。另一条路,从派区运到松林口,再由背工和马帮翻过多雄拉山背进县城及乡、村。全县的门巴人、珞巴人也乘着开山的季节,进出波密或派区,背运转运物资或部队军需,购买盐巴和食油等,以便储存留用顺便赚点钱。这位面孔黝黑饱经忧患的一县之长替我们安排了去八十k的卡车,又谈了不少有关县里的情况,送我们出门并拍了合影。不幸的是,0934号东风卡车,在第二天凌晨04:00我们到达转运站的前十分钟出发了。
当天下午我们开始准备装备(塑料布、胶带和绑腿等),同时尽可能的减轻重量,波密武警养护中队毕参谋摆了一桌送行酒,送了两盒蛇药。五月花酒店的老板娘,扯下了红色平绒窗帘布,送给我们用来打绑腿。临行的当晚在一个武警中校的陪着位大姐来房间找我们,计划与我们结伴同行。陈姐(陈小邛:二次进墨脱,参加过长漂,曾徒步17天穿越塔克拉马干民丰至轮台段)穿着曾经穿越时的那件红色马夹,上面绣着徒步穿越塔克拉马干沙漠和她的名字。我至今感谢她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们。
凌晨03:00我们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04:05到达了转运站,铁门敞开着,仅有一辆空车停在空地上,所有运送物资的车辆都已经出发了,这时的天还是黑压压的,冷风中带着湿气,冻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我拉着姗姗钻进了一间小木屋,请求女主人帮助。就在无奈之际,轰轰的汽车马达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两道光束闪着耀眼的光芒,'咔'地一声停在了门前。
上。没有任何商量。我把姗姗托上车厢后迅速爬了进去。
好家伙,吓了我一跳,足有20多个门巴人挤坐在一堆乱七八糟(一袋袋的盐巴、背囊、铁桶、铁锅…)的东西上。我连滚带爬钻了进去,每一次的落脚都发出一声惨痛的回音。姗姗拉着我的手,好容易在哇哇乱叫的人丛中,塞进了半个屁股,我坐在了姗姗的脚面上,后背紧靠着一个门巴女人的大腿,小骆驼抱着我的双脚保持着重心的稳定。
漫长艰苦的旅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一箱子臭气熏天的牛心刚好被放在紧靠驾驶室的顶部用来挡风,阵阵另人窒息的恶臭弥漫了整个车厢,因为遮风蔽雨的帆布顶棚几乎把车厢裹的严严实实,里面象个大闷罐一样。奇怪了,我恶心的想呕,门巴人好象极其习惯和适应,甚至把带着的四个喇叭的录音机打开,一首首忧伤的流行与八十年代初的铁窗歌伴着臭气在车厢里飘荡,他们就象藏族人过林卡一样高兴。这歌唱得我心酸啊,看看目前的处境不比囚禁在监牢里强多少。
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卡车沿着不知深浅的悬崖边开了很久,大多数时间是跳着走,不时有巨大的瀑布凌空倾泻,落在顶棚的帆布上发出极恐怖的声响,犹如山洪爆发时的咆哮。第一次穿过瀑布吓了我一跳,后来就习惯了。
夜色渐渐散去。
姗姗始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这时车体的颠簸又把我抛到了一个铁桶上,肋骨顶在了一个巨大的钢锅边沿。这可不得了,目前,象筛豆子一样的上下颠的我快散架了,如果突然急刹车来个前后运动,还不得撞断我几根肋骨才怪呢。想做的事情往往不容易办到,才有了这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名言,在找不到机会调整的时候,只有用腰带尽可能地抵住边沿缓解冲力。
姗姗坐在我上面的一个皮袋子上,头顶上的一个纸箱子,还老是被颠的往下落。这时她自己也被抛到两个皮袋子之间的夹缝里,而且空隙越来越大,很快大半个身子悬空,拔都拔不出来。小骆驼现在的枕着我的双脚,整个人滑了下去,一副困惑的表情。姗姗的手还是那么凉,我尽可能地靠近她,想抽出身来把她从万恶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直到25k,翻越嘎隆拉雪山之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卡车终于在嘎隆拉山口停了下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拉着姗姗跳下了车。瞬间被眼前娟秀绮丽的美景惊呆了。三池银光如景的湖水并排依偎在一起,雪山挺拔的倩影倒映其间,一片片轻云在脚下浮动,漫山遍野盛开着雪莲,就象展开了一卷斑斓柔媚的彩墨画。这是仙境还是梦幻,自己难道是梦中人。世间有这么美的地方,我立即打开两架相机,也顾不得脚下,匆匆爬上一个满是青苔的大岩石,选择最佳的角度。'咔嚓',我和相机一同落下岩石,尽管用身体保护着相机可美能达机械相机的快门还是失灵了,pantex自动相机的外壳划伤,包里的物品飞出去很远很远。
姗姗赶紧跑过来扶我,看见我手臂上的擦伤跑回车上拿药去了。
陈姐帮我捡回东西(针线包永远留在了嘎隆拉雪山口了),一直在纳闷:"伤着没有,东西怎么会抛出这么远的"。
"没事"我看了一下划破了手臂,笑着说:"也许氧气少空气的阻力小吧"。
我把美能达交给了陈姐,他们好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总是可以避免磕磕碰碰的。(不久快门的弹簧在强烈的颠簸中复位,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往后的路对于司机是一种考验,为了我们的安全他停下车来让我们下车步行。小骆驼跟着十几个门巴人下了车。我总感到不值,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去消耗残余的热量(饿的够戗了),为保持体力,这个时候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就把身家性命交给了司机,姗姗和我决定与卡车共存亡,一切听天由命了。
卡车在山路上盘旋,路基曲折多,转弯角度小,车轮只能沿着压过的车辙印行驶,绝对不敢偏离,稍有点差错,我们就会和滔滔奋涌的雅鲁藏布江接吻。很多次卡车靠近悬崖的边轮是在一根搭在塌方处的树干上驶过,象是玩杂技走钢丝,够刺激!因此大多情况下徒步比乘车要快一些。
后车厢的空间这时一下子大了许多,空气开始流通,温度开始下降。清新的凉风掠过面颊,产生了一阵阵令人振奋的凛冽。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我从门巴人的皮袋子下面抽出了一条全新的被子,对折后垫在两个皮袋子上,躺在上面以减轻颠簸撞击时给骨骼和肌肉带来的疲劳。姗姗和我并肩躺着,现在腰和背舒服了很多可还是特别的冷。姗姗的手和脸冻得冰凉,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靠得那么近,她的脸颊贴着我的耳边,让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每一次沉重的喘息和起伏搏动的心跳。海拔渐渐降低,气候也越发的潮湿,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我们静静地闭着双眼,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相互保持着体温的平衡,这一刻那么自然,那么单纯,没有一点修饰。忽然间让我领会到隐现在人性里的一种超越,一种升华,如静水深流,爱而无求。慢慢地姗姗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稳…
两个小时后,卡车在一个山口处停了下来。步行的小骆驼和门巴人早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嘎隆拉雪山高峻耸拔的雄姿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象一个托着哈达的俊秀英武的藏族小伙子,斯文高雅彬彬有礼。我把姗姗抱下车,心里在默默地祈祷。
司机和一群门巴人围坐在一个没有护拦的木板桥面上,桥面的宽度刚好可以通过一辆卡车,桥不长却很深。有条瀑布从峰顶直落而下,飞溅的水珠形成银雾腾空而起,瀑布变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在乱石中左躲右闪,在山涧中聚集了巨大的力量,咆哮着从桥下穿过,像敢死队员一样前赴后继地冲下山脚。我干啃着一包方便面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门巴人使用的刀很特别,刀柄与刀刃大约成90度,割起肉来很顺手,至于卫生就根本无法讲究,我从上车到现在手上沾满了污垢,手黑的蘸点水放在在宣纸上就是一座五指山。那些门巴人更甚我一筹,如果有盆清水再放上一张门巴人的手立刻就是一盆上等的墨水。一个门巴人割了一大块肉递给了我,我也顾不了太多,塞进了嘴里,又灌了半瓶啤酒,真是舒服啊。在外漂泊我已经习惯饿了喝啤酒,渴了喝啤酒,啤酒这种东西还有个功能就是清肠解毒,只有让啤酒在体内给我清洗牛肉的污垢了,人是铁,肉是钢,喝了啤酒有力量。后来在墨脱这个高消费的地方,我已经喝不起啤酒了。(25元/瓶)姗姗站在桥边低着头啃饼干,不好意思过来分享门巴人的口粮,我嚼在嘴里的肉也没了滋味,我怎么这么自私,我这么想着却没有勇气去割下一块肉,门巴人不少吃的肉不多啊,只好内疚地作罢,起身向姗姗走去。
半小时后,司机又让我们下车,下山的转弯小石子多,车轮和路面接触很难把握方向。这次几乎都下了车,车在山脚下的大桥边等我们。门巴人不一会就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我们跟不上也找不到路,只能折返上了公路。蒙蒙细雨沥沥地落下,热带雨林气候的丛林中长满了各种珍奇的植物,也生存着许多的珍惜动物,这些物种多数带毒或凶猛无比。翠绿欲滴的野果子缀满大片的灌木枝头,串串红彤彤的果子把绿色的丛林点缀的鲜艳可人,有些果子皮上附了一层薄薄的绒毛,沾满了细小的雨珠,显得晶莹剔透亮丽迷人。因为气候的潮湿,野果子长得丰满、多汁。如果把它们串成串挂在脖子、手腕上一定是个很漂亮的装饰。
细雨如针般地密密斜织着成了大片的雨幕,象个大网似的笼罩着整个山林。路很滑,积水污泥很多,我真有点后悔,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干嘛这么早就下车。有幸被我言重了,以后的十三天里再也没有见过公路,更没有听过汽车的鸣笛。从现在开始走进一步离文明远一步,离家人远一步。
一小时后在桥边我们又重新爬上了车厢。
从凌晨04:00至17:35,八十公里走了十三个小时,这个小村没有地名,当地以公里计算称之为80k。车行到这里再也无法前进,80k是转运物资的集散地,十几座木板搭建的小木屋错落无序地建在一片较平坦的污泥地上。
我们的到来划破了这里寂静的生活,给这个封闭的村落带来了惊喜。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跑出来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们。我们开始唱歌以驱走身体的疲倦,调节心理的状态,我们并不知道将面临什么,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
现在的时间还早,如果徒步17公里,就会到达一个珞巴人的小村落,第二天走113k就会节省不少的体力。我们商量后连背包也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起程上路了。因为小骆驼在村里买盐巴,随后跟上来,实际他到是躲过了可怕的第一关。10分钟后的教训让我记住了一条真理:不打无准备之仗。
陈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我和姗姗随后。走过了一条瀑布,便踏上了泥泞如沼泽的山路,几十年,甚至几千年没有干过的污水沉积在淤泥里,草丛中树枝上寄生着一种可恶的东西,只为了往前赶路却忽略了它的存在。我砍下一根树叉递给姗姗做拐棍,又从地下拣了一根竹仗,披上雨衣迈开大步向大山纵深。
"这是什么,啊!蚂蝗。"姗姗朝我大喊,脸都变了颜色。
"蚂蝗"我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吓得倒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走进了蚂蝗区。就这么一会,双脚上吸满了大大小小的蚂蝗,蠕动着拼命地往上爬,往鞋子里钻。照这样的速度,半个小时后不把我吸干了才怪呢,我仍掉竹仗(拣起的竹仗上其实也沾附着蚂蝗),没命地揪出几只大的,可怎么甩也甩不掉,道是又沾了一手的蚂蝗,由于没有打绑腿也每做任何防范的措施,蚂蝗很顺利地爬满了双腿,肆无忌惮地吸吮着我沸腾的血液。这种生长在阴湿林地里纤细柔软长短不均的软体动物,雌雄一体,两端都有吸盘,前面吸盘较小,口内有齿,事先会用吸盘放射一种麻醉性的毒液,使人和动物在不知不觉中失血,在饱食之后自动脱落,因血小板被损坏,使得伤口无法愈合,流血不止。蚂蟥的吸血量可达其体重的2-10倍。而流失的血又是蚂蝗吸血的好几倍。
"赶快回去"。我向陈姐挥了挥手,立刻转身跑向姗姗。
"不能站在这里,快走"。我一把抓住姗姗的胳臂,飞快地向80k跑去。
初次尝到蚂蝗的滋味,有点措手不及,我拉着姗姗跑到一间木屋的过道,脱下雨衣,取出白色的塑料布铺在地板上,开始清理吸附在脚上的蚂蝗,蚂蝗好象对脚趾间特别倾寐,争着强占这个位置,一个个象是在跳舞一样。脚上没怎么流血。袜子上还有没钻进去的蚂蝗,这样揪下来撮成团轻轻一弹,(开始不容易弹掉,后来有了经验)就会落在塑料布上,先集中后消灭。
我们慢慢地适应,也不太害怕了。点上两只香烟一个个地上火刑。当我们捋起裤腿时,差点没昏过去,茵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将一些还吸附在腿上的黑色软体变成了红色,30多只蚂蝗爬满了双腿。姗姗没有一点畏惧,用烟头烫下了20多只,直到香烟不够用,有一半的蚂蝗还是被放生了。姗姗不同于别的女孩子,这种情况下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当然这样的女孩也没可能走上墨脱路。在113k之后的日子里,她忍着脚伤的巨痛,28公里翻山越岭,一步一步顽强地挪进墨脱,右脚腕的淤血块集肿成了个大馒头。
"鞋子里面还有蚂蝗"。姗姗和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侧过脸来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象我这样"。我笑着光着脚套进了鞋里。
"好办法"。她比我穿的还快。
不一会每人各三只蚂蝗上了姜太公的'鱼钩'。转瞬间就遭到五马分尸的厄运。
"我觉得屁股上好象有蚂蝗"。我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摸着屁股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我们笑的前仰后合。好奇的门巴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一脸疑惑。墨脱是个创造故事的地方,这一段成了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对了树枝上会往下落蚂蝗,还得检查一下全身"。我说完后极不自在,就觉得浑身发痒,脱下了t恤。一低头,胸前趴了两个,正在过瘾呢。我气的一把揪了下来,用指甲狠狠地掐成了几节,这些家伙竟然还在动。
"后面有三个"。姗姗说着一支香烟烫了上去,三只蚂蝗带着吱吱声卷成一团滚了下来。
"我怎么办啊,总不至于让我当众脱衣服吧"。姗姗联想到自己急的差点跳起来。
"别急,陈姐也在犯难,注意检查下身,蚂蝗的毒液会导致不育的"。我不假思索地提醒到,丝毫没有故弄玄虚的成份。
我也有点后怕,蚂蝗这么爱吸我的血,会不会爬到我的下身来上一口。如果这样那可遭了,为了走墨脱而断子绝孙岂不太冤了。正想着我觉得后腰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满手鲜血,有一只软塌塌的大蚂蝗还没来得及逃脱。
"小骆驼帮忙,快"。我喊的声音很大有点变音。这次血流的太多了,我真的害怕了。
小骆驼不愧是个学医的,手疾眼快一手拽出了小拇指粗的一条大蚂蝗,吃的圆滚滚的,蠕动的幅度也因此减慢了很多,我恨得咬牙切齿,一脚踩了个稀八烂,鲜血把地板染红了一片。这时我不敢怠慢,这东西无处不钻,实在可怕。
我用被子遮了一下让小骆驼对我进行全身检查。
结果还是另人满意的。
姗姗除了上身发现两个其他地方没有。
蚂蝗没了,却流下无数的斑点,可怕的阴影却始终无法挥去。
后来的准备工作比较充分,对蚂蝗的恐惧心里,也随着第二天身陷泥石流而淡漠。
生死原来只在转瞬之间
小骆驼一早就将塑料皮剪成块状,用胶带粘连做成了一个个脚套。这种办法对付蚂蝗是万无一失了。后来,在行进过程中才发现,鞋子在经过泥泞的时候很容易脱落,鞋带几乎不起什么作用。九小时后塑料鞋套和鞋子一样没能逃过泥石流的厄运。
姗姗替我打好绑腿。
我用胶带将她的手腕和腿部封口,因为女孩子不方便将内衣内裤连接处封死(我吸取了昨天后腰被咬的经验,害怕蚂蝗作孽子孙,出发前做了彻底的新陈代谢,才将内衣内裤的连接处封口,再系紧皮带,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是女孩子不行),就只能特别小心了。
我用塑料布做了一顶防蚂蝗从上落下,外形酷似宗喀巴(黄教格鲁派创始人)的帽子,只是颜色是白的。我们就这样开拔起程了,一身的打扮如同防化兵一样。这次绕开昨天的蚂蝗区直接翻过这座山。上山下山都很困难,岩石很多,巨大的乱石之间潺潺流水不断,岩石经过多年的浸泡加上热带的雨淋,滑的得,走起来尤其得注意脚下,尽量保持重心,很多时候几乎都是直上直下,因为山体一直向下延伸,海拔也渐渐降低,脚趾的承受力增大,指甲盖有翻开的倾向。本来没走过多少山路,一下子就碰上个厉害的,前进的速度更加缓慢。很快阴暗湿润的森林沙沙地落下了雨帘,时断时停一直持续了一天。翻过山又是山,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稀烂的泥地淤积了不知什么年代残存下来的污水,给千百年的细菌找到了生存繁衍的好居所,为了避开草丛和低压树枝上的蚂蝗,毒蛇,只能毫无选择地踏着污泥前进。
每次经过瀑布时都将鞋子放在水里冲,享受一下清凉的感觉,冲掉一脚泥马上又是一脚泥,起不了多少作用,只是给视觉一种安慰。在湍急的水流上几乎都有门巴人砍下的大树搭在上面,短的也有7、8米长,有一根也有两根的'独木桥',也有三四根捆在一起的。急流常常与'桥'面平齐,经过长时间的冲刷,木头上长满了藓类。因为'桥'的两头是卡在石缝里的,不一定很牢,踏在上面容易打晃,加上青苔发滑,不注意平衡的话,下面就是山涧、悬崖,高原母亲雅鲁藏布江。墨脱路上我们走过不下百座这样的'桥',只是险缓不同罢了。
我们跑过一个大落差的瀑布,又蹒跚地走过一座两根木头的小桥,进入了一段又一段的塌方区,大自然造就的这种地质现象谓为壮观。几乎每一个峰回路转处都形成了规模大小不等长短不同的塌方和泥石流,有的山体甚至塌了一半,巨大的岩石犹如不生根的大树,随时都有可能崩落。路是人走出来的,所以才叫'走路'。如果说眼前的路断了,道不如说路没了更为确切。老的塌方区会在半山腰七八十度的陡坡间留下一条一脚宽的崎岖小径,走这种路只要脚底不滑重心稳定一般不太危险,可以直立快步行走,注意竖起耳朵细听有无石头碰撞的声音,因为石头会出其不意地飞落下来。由于连绵的雨淋,造成新的塌方和泥石流不断地形成(当地门巴人告诉我们:这两年的降雨量增大,因塌方和卷入泥石流而死的人逐年增多),半小时前走过的路也许已经滑坡塌方了。对于新的塌方区,我们很快学会了先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看动静,然后手脚并用身体迅速改变重心,以兔子的速度在乱石上泥石流里飞奔,即使有人走过,也不敢轻易踏上别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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