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淄博
两次去淄博,都是睁开眼睛就跟当地朋友一起,穿梭于他的办公室、他的工地、他的酒店、他的餐厅和他的风景名胜之间,大部分时间都位于他那辆去往以上各处的车里。这样几天下来,淄博仍然是他的,一点儿都不是我的。对淄博的印象不错,虽然只是隔着车窗的匆匆一瞥,也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街道整洁宽阔,街边有大片的公园绿地,欣欣向荣,安居乐业。在淄博没尝到什么特别的吃食,就是每次一回夜里坐在街边饭馆后院里吃的烤串,也很简陋。一切都很简陋——泥土的院子、炭火烤架、地桌、板凳,扬尘的风吹过桌子,花脚大蚊子在四下里乱咬乱飞。当地人用一种类似北京春饼的圆形薄面饼裹着烤好的肉吃,不过不管怎么裹,饼也还是饼,烤串也还是烤串,两样物事依旧是不搭界的。当时坐在那儿我就想起当初在克拉玛依那个“李桂兰”店里吃的那种黑白肥瘦相间的烤羊肉串来了,吃得肉钎子在桌上堆成了山。想着想着不觉就把眼前的饼夹烤肉多吃了几卷,弄得远躲在一边的女伴发出惊叹。晚间女伴在酒店里一边往被蚊子叮得惨不忍睹的腿上涂风油精,一边警告说明天谁敢再提议吃农家饭就跟谁急。其实中午饭店里那道鸭蛋黄裹炸南瓜片挺不错的,还有上回去博山溶洞路上吃的那顿野菜宴。我们在二楼上坐着,推窗见楼下院子里就有几位农妇在摆摊儿卖菜。“有婆婆丁么?”朋友冲她们喊。答应有,说着就送了上来,还有柳芽、榆钱儿什么的,一会就收拾干净上了桌了。那回是春天,没有蚊子,野菜刚下来,正鲜嫩着。那个春天在人类历史上的名声比较邪恶,我是在非典肆虐的四月去的淄博。等回到北京时,就已市面肃杀,四下里戒备森严了。不过淄博是干净的,淄博没有非典,淄博的夜,是那年春天里的最后一场狂欢。我记得那晚上跟朋友去了市中心一条挺热闹的街上的一座楼里,那楼外边儿看上去一般般,从一进大门边儿上一处很不起眼的小楼梯上到二楼,豁然开朗,里边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后来我们就坐在一间ktv包房的沙发上,同伴们一首首地唱歌。我找不着会唱的歌,朋友就陪我在茶几上玩骰子,猜输了就喝酒,那晚上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小瓶装的青岛啤酒。等喝到实在是不敢再喝了,就出了包间,坐在走廊里看小姐。走廊很宽也很长,边上摆了一组组桌椅,天棚做成了拱顶,画着蓝天白云和飞翔的天使。地面上隔个几十米还有几步台阶逐渐往上,通往走廊深处的一间间包房。最外边靠楼梯口处是间很大的舞厅,音乐山响。舞厅外是处大堂,那里等着许多衣饰艳丽的年轻姑娘。每隔一会儿,就见这些姑娘们成群结队地沿着走廊走过来了,走过去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再过一会儿,又走回来了,回到楼梯口的大堂。朋友一旁告诉我说她们是被领班带去给各屋挑的,挑中的留下,没挑上的就回来再等下一拨儿。过一会儿看出点儿门道儿来之后,她们再往里走时,我们就开始揣测哪一位能中奖,有的说是那个穿露肩吊带黑纱短裙的,有的说是那个披着缀满金片长丝巾的,有的说是那个把头发染得金黄的。有时能猜中,有时蒙不准,毕竟不是由我们来挑,每个人的审美都各有不同。等今年夏天再去淄博时,已经找不到这所房子了,管事的朋友也换了人,淄博的东南西北本来就没弄明白,那醉眼朦胧的一晚,越想就越像是梦。比起淄博来,对哈尔滨把握得要稍微好一点。哈尔滨那年我是一个人去的,并且在玩完松花江太阳岛之后非常诚恳地把那位陪同的女主管劝回了家。当时正是世界杯期间,我说我自己在酒店里看电视转播。其实我哪舍得呆在客房里看电视?我乘上公交车去了中央大街,逛了索菲亚教堂,还逛了菜市场。但凡到了一个城市,只要坐了它的公交车,逛了它的菜市场,就能把握些它的基本模样。克拉玛依的菜市场全是山一样的各色干果,乌鲁木齐的也是。大庆的菜市场里卖豆腐皮(东北人叫作干豆腐)的特多,哈尔滨菜市场里满眼都是卖各种肉肠的,这个城市肉食加工业似乎特别发达。我是在秋林公司地下一层买的那种风干肠,“正阳楼”牌的,可以当零食吃,味道比普通的牛肉干、猪肉脯之类好多了。后来我曾在北京四处寻找这种风干肠,也找到过几种形似的,可吃起来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风干肠只是我的偏爱,真正出名的好象还应该是红肠。红肠我在秋林公司只买了一截,一边逛一边就吃光了。那里边还有卖俄式黑面包和大马哈鱼鱼籽酱的,巧克力和牛奶糖的品种很传统,跟我小时候吃的糖果一个模样。不过没等我逛完,客户方的老总就打我手机了,问我跑到哪儿去了?说正等着我一起吃晚饭呢!我很想推掉这顿晚餐,给自己争取一个彻底放松的晚上,可对方的态度听上去却不容商量。客随主便,赶紧打辆车去了香坊,到地儿老总的车已经等在门前了,他的心腹助手老杨也坐在上边。往下的行程我就像后来在淄博一样——没有了方向,反正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个夜晚,我都是在一座座高档酒楼里度过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都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门前广场上大理石铺砌的喷泉、大堂里游满各色海货的鱼虹、铺着红地毯的走道、电梯、楼上装饰考究的包房还有灿烂如花的笑脸——每晚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厂家mm拿着支票等在包房里边,一色的漂亮、干练、年轻并且热情的女业务员。一进房门,却见已一屋子人了,老总的家属也在座。厂家mm小陈赶着老总的太太叫师母,彼此引见之后,我打量这位师母,虽上了年纪,却身材挺拔,风度优雅,穿戴得雍容华贵。另外两位年轻男女,老总介绍说是他的孩子,我以为是他的一双儿女呢,后来才知道是他的女儿女婿。师母怀里抱了条小吉娃娃狗,等菜上来时,她就吩咐司机把狗送到楼下暂锁在车里。锁了进去又不放心,她女婿便时常到窗前张望一下,然后随时向老太太汇报。买单的厂家mm还带了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士来,说是她的同学。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活跃。放上碟,厂家mm和她那女同学唱开了歌。老杨挨我左手边坐着,看那两位mm唱歌便凑过来在我耳边悄声问:“你看小陈这位同学怎么样?”我随口答道:“不错呀!”老杨低声评论道:“我觉得长得不行,像个老妈妈。”见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又解释说:“你知道小陈为啥带她来么?她是想给我介绍对象。”我恍然大悟,四十出头的老杨两年前离了婚,有个女儿跟前妻生活,这我是知道的。他这“王老五”看上去现在是钻石得相当不得了,我说怎么这几天每晚上的厂家mm都另带了女伴来呢!老杨说正是这样,昨晚上那个厂家带来的那位“表妹”也是帮他找的对象,她们都在帮他的忙。两次去淄博,都是睁开眼睛就跟当地朋友一起,穿梭于他的办公室、他的工地、他的酒店、他的餐厅和他的风景名胜之间,大部分时间都位于他那辆去往以上各处的车里。这样几天下来,淄博仍然是他的,一点儿都不是我的。对淄博的印象不错,虽然只是隔着车窗的匆匆一瞥,也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街道整洁宽阔,街边有大片的公园绿地,欣欣向荣,安居乐业。在淄博没尝到什么特别的吃食,就是每次一回夜里坐在街边饭馆后院里吃的烤串,也很简陋。一切都很简陋——泥土的院子、炭火烤架、地桌、板凳,扬尘的风吹过桌子,花脚大蚊子在四下里乱咬乱飞。当地人用一种类似北京春饼的圆形薄面饼裹着烤好的肉吃,不过不管怎么裹,饼也还是饼,烤串也还是烤串,两样物事依旧是不搭界的。当时坐在那儿我就想起当初在克拉玛依那个“李桂兰”店里吃的那种黑白肥瘦相间的烤羊肉串来了,吃得肉钎子在桌上堆成了山。想着想着不觉就把眼前的饼夹烤肉多吃了几卷,弄得远躲在一边的女伴发出惊叹。晚间女伴在酒店里一边往被蚊子叮得惨不忍睹的腿上涂风油精,一边警告说明天谁敢再提议吃农家饭就跟谁急。其实中午饭店里那道鸭蛋黄裹炸南瓜片挺不错的,还有上回去博山溶洞路上吃的那顿野菜宴。我们在二楼上坐着,推窗见楼下院子里就有几位农妇在摆摊儿卖菜。“有婆婆丁么?”朋友冲她们喊。答应有,说着就送了上来,还有柳芽、榆钱儿什么的,一会就收拾干净上了桌了。那回是春天,没有蚊子,野菜刚下来,正鲜嫩着。那个春天在人类历史上的名声比较邪恶,我是在非典肆虐的四月去的淄博。等回到北京时,就已市面肃杀,四下里戒备森严了。不过淄博是干净的,淄博没有非典,淄博的夜,是那年春天里的最后一场狂欢。我记得那晚上跟朋友去了市中心一条挺热闹的街上的一座楼里,那楼外边儿看上去一般般,从一进大门边儿上一处很不起眼的小楼梯上到二楼,豁然开朗,里边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后来我们就坐在一间ktv包房的沙发上,同伴们一首首地唱歌。我找不着会唱的歌,朋友就陪我在茶几上玩骰子,猜输了就喝酒,那晚上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小瓶装的青岛啤酒。等喝到实在是不敢再喝了,就出了包间,坐在走廊里看小姐。走廊很宽也很长,边上摆了一组组桌椅,天棚做成了拱顶,画着蓝天白云和飞翔的天使。地面上隔个几十米还有几步台阶逐渐往上,通往走廊深处的一间间包房。最外边靠楼梯口处是间很大的舞厅,音乐山响。舞厅外是处大堂,那里等着许多衣饰艳丽的年轻姑娘。每隔一会儿,就见这些姑娘们成群结队地沿着走廊走过来了,走过去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再过一会儿,又走回来了,回到楼梯口的大堂。朋友一旁告诉我说她们是被领班带去给各屋挑的,挑中的留下,没挑上的就回来再等下一拨儿。过一会儿看出点儿门道儿来之后,她们再往里走时,我们就开始揣测哪一位能中奖,有的说是那个穿露肩吊带黑纱短裙的,有的说是那个披着缀满金片长丝巾的,有的说是那个把头发染得金黄的。有时能猜中,有时蒙不准,毕竟不是由我们来挑,每个人的审美都各有不同。等今年夏天再去淄博时,已经找不到这所房子了,管事的朋友也换了人,淄博的东南西北本来就没弄明白,那醉眼朦胧的一晚,越想就越像是梦。比起淄博来,对哈尔滨把握得要稍微好一点。哈尔滨那年我是一个人去的,并且在玩完松花江太阳岛之后非常诚恳地把那位陪同的女主管劝回了家。当时正是世界杯期间,我说我自己在酒店里看电视转播。其实我哪舍得呆在客房里看电视?我乘上公交车去了中央大街,逛了索菲亚教堂,还逛了菜市场。但凡到了一个城市,只要坐了它的公交车,逛了它的菜市场,就能把握些它的基本模样。克拉玛依的菜市场全是山一样的各色干果,乌鲁木齐的也是。大庆的菜市场里卖豆腐皮(东北人叫作干豆腐)的特多,哈尔滨菜市场里满眼都是卖各种肉肠的,这个城市肉食加工业似乎特别发达。我是在秋林公司地下一层买的那种风干肠,“正阳楼”牌的,可以当零食吃,味道比普通的牛肉干、猪肉脯之类好多了。后来我曾在北京四处寻找这种风干肠,也找到过几种形似的,可吃起来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风干肠只是我的偏爱,真正出名的好象还应该是红肠。红肠我在秋林公司只买了一截,一边逛一边就吃光了。那里边还有卖俄式黑面包和大马哈鱼鱼籽酱的,巧克力和牛奶糖的品种很传统,跟我小时候吃的糖果一个模样。不过没等我逛完,客户方的老总就打我手机了,问我跑到哪儿去了?说正等着我一起吃晚饭呢!我很想推掉这顿晚餐,给自己争取一个彻底放松的晚上,可对方的态度听上去却不容商量。客随主便,赶紧打辆车去了香坊,到地儿老总的车已经等在门前了,他的心腹助手老杨也坐在上边。往下的行程我就像后来在淄博一样——没有了方向,反正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个夜晚,我都是在一座座高档酒楼里度过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都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门前广场上大理石铺砌的喷泉、大堂里游满各色海货的鱼虹、铺着红地毯的走道、电梯、楼上装饰考究的包房还有灿烂如花的笑脸——每晚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厂家mm拿着支票等在包房里边,一色的漂亮、干练、年轻并且热情的女业务员。一进房门,却见已一屋子人了,老总的家属也在座。厂家mm小陈赶着老总的太太叫师母,彼此引见之后,我打量这位师母,虽上了年纪,却身材挺拔,风度优雅,穿戴得雍容华贵。另外两位年轻男女,老总介绍说是他的孩子,我以为是他的一双儿女呢,后来才知道是他的女儿女婿。师母怀里抱了条小吉娃娃狗,等菜上来时,她就吩咐司机把狗送到楼下暂锁在车里。锁了进去又不放心,她女婿便时常到窗前张望一下,然后随时向老太太汇报。买单的厂家mm还带了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士来,说是她的同学。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活跃。放上碟,厂家mm和她那女同学唱开了歌。老杨挨我左手边坐着,看那两位mm唱歌便凑过来在我耳边悄声问:“你看小陈这位同学怎么样?”我随口答道:“不错呀!”老杨低声评论道:“我觉得长得不行,像个老妈妈。”见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又解释说:“你知道小陈为啥带她来么?她是想给我介绍对象。”我恍然大悟,四十出头的老杨两年前离了婚,有个女儿跟前妻生活,这我是知道的。他这“王老五”看上去现在是钻石得相当不得了,我说怎么这几天每晚上的厂家mm都另带了女伴来呢!老杨说正是这样,昨晚上那个厂家带来的那位“表妹”也是帮他找的对象,她们都在帮他的忙。我说我还以为头一天晚上跟你来的那位女士是你的未婚妻呢!我记得初来的那天,在另一家酒楼,老杨专门去接了位30多岁的女士来,席间我们还聊过天,听那口气跟老杨好象挺亲近的。老杨说:“你是说小玉呀?没错,那是我对象,不过还没最后定呢。那个小玉吧,身体不太好,而且还带着个男孩子。其实啊,我们孩子她妈也还没死心呢!这不,前几天我带闺女去买衣裳,她非说我买不合适,硬要一块去,结果我们仨一起逛的街。”那个项目完了之后,跟老杨他们就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续弦了没有,或者已经是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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