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最忆是同里
走过一程程的路,迢迢到江南,绿山秀水精致园林不能算不美,却无法让人沉醉,没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也没见肤如凝脂娇巧秀丽的苏杭美人,这不是我梦中的江南。 原以为是因脚步太匆匆,有许多内敛的美无法细心去体会,才有这样微微的遗憾,到了同里,才知有的东西是会一下子契入心底的。但却不是那种电闪雷鸣式的震撼,而是那种亲切的绵密的溶入。仿佛那里曾经有你的一个旧梦,或者有你无数次的向往,游走在那里时,会有一种虚幻的真实,真实的虚幻,心会变得妥贴而宁静。而在那一刻以前,我只知江南水乡有周庄,却不知同里。 落入眼里的是古朴的同里,醇厚的同里,清疏的同里,从容的同里。没有记住同里有多少年的建制,但物与人都透着一种幽幽的古韵。古旧的单孔石桥桥面是用几丈长的青条石铺就的,数百年的踩踏让石面光滑如鉴,石与石之间则早已离开几分宽的缝隙,透过桥面能看见桥下的清波。房屋临水而建,错落有致,皆青石青瓦,典型的江南水乡建筑,明明暗暗地掩映在香樟树的影中,意趣恬然。最惹人遐想的是那老屋子夹着的小巷,宽不过几尺,却曲折悠深,踩着脚下石铺的小路,就不由盼着有一场微雨悄然飘落,或许会逢着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悠长悠长的雨巷,含着丁香一样的愁怨的姑娘,就不由折服于戴望舒的笔下经典。 沿着小街徜徉,听见民居里传来的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却不闻人语响,想必多是一些鹤发童颜的老者娱乐消闲,而非赌者之聚,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人自然是会长寿的。更有一些老人,坐在门前的阳光里,手拿一把小钳,一粒一粒地剥着芡实,手边堆积的皮壳仿佛剥落了的过去的时光,与一脸的淡定平和是那样地和谐。年轻人们不会这么悠闲,打点了小生意招揽游人,却也不像有些旅游点上的小贩急赤白赖的样子。有许多做点心的店铺,前店后厂,现做现卖,先尝后买,尝完了不买也绝不会给你一个白眼的。有种点心叫袜底酥,形如袜底而得名,听着不雅观,看着也不像好吃的样子,可一尝之下,谁也不拒绝不了,让人感叹朴素的力量。在两个对开的门店边,一边是一位年老的的织娘坐在古老的织机旁,一边是满屋的粗布衣服在出售。那衣服无论素白深蓝还是条格,都显出手工的精细,想着织娘一梭一梭要多长时间才能织一匹布出来,穿在身上不免多出几分暖意,可是不敢买,像我辈偶尔逃离忙碌与窘迫的人,明日就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中去旋转了,这样的衣服也就只能束之高阁了,还不如就让它挂在这里,装点日后不经意的梦境更合适。 静静的同里,淡淡的同里,也在悄悄地变。我们乘的小船都是旅游公司的,船娘穿着统一的服装,载着一群群的游客在水街中穿行,过吉庆桥,吉利桥,安定桥,欢声笑语打破水乡的静谧,可我们知道同里是不适合喧闹的,在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中,太闹了我们就听不到流水的细语与 乃的橹声。躲开城市的喧嚣来找寻一枕清梦的人们,想要这里是永远没有车马喧的世外桃园,而这里的人们也许很想自己的家乡受到全世界观光客的青睐,借此改变沿袭几百年的生活。就像曾与一位朋友说起西藏,越来越多的人涌向那个美丽的高原,会不会破坏世界上最后的一片净土?改变那里纯朴的民风?朋友说,但会给那里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这是一对永远的矛盾。 同里随便一个角度就是一幅绝妙的风景,自然是画家摄影家的天堂。岸上有不少学生在写生,有青年男女相伴同行,旅伴笑说是以写生之名行谈情说爱之实吧,大家皆笑,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样的风情气氛恐怕最容易孕育滋生最美的人间故事呢。 但同里又实在是不适合有故事与情节的,她更适合去感觉,尽管每个人的感觉会不同。你会在自己的感觉里找到自己想要找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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